明月高掛,繁星點點,河水潺潺。
“這就是你說的氣死風燈嗎?”
景韞言拎著手里的燈好奇地轉來轉去。
鐵銅架,下端有一個油皿,旋鈕蓋,怎么晃里面的油都不會滴出來。
中間是一個玻璃罩子,里頭的燈芯靜靜地燃著,一陣風吹來,火苗紋絲不動。
頂端有兩個鐵蓋,分層有空隙,湊近了能聞到里面的油有一種獨特的氣味,和他平時用的燈油完全不一樣。
“嗯,它還有一個名字叫馬燈。”舒映桐在河邊找了個平整的石塊坐下來,“這種燈能防風雨,騎馬夜行時可以掛在馬鞍上,所以一般都叫馬燈。”
氣死風燈只是一個形象的叫法。
“他也可以掛在船上作船燈,如果遭遇風雨天氣,它可比油紙燈籠好用。等裕襄那個玻璃作坊制出玻璃制品,周遲應該會有興趣。”
別國進口的東西和本土的東西價格當然不一樣。
由于制作工藝的原因,沒辦法大規模工業化生產,玻璃依然會成為奢侈品。
不過價格肯定要打破宿真的如意算盤。
“這個油....”景韞言把燈提近了又細細聞了一遍,皺起眉頭,“我應該沒見過這種油。很特殊...刺鼻、臭,卻說不上來是什么樣的臭,感覺有毒。
“沒錯,確實有微毒。它叫煤油,你們這里暫時沒有。”舒映桐沖他招招手,“別管那個油了,我造不出來煤油。”
清光緒年間才引進的煤油,還有一個名字叫洋油。
這種石油加工產品,別說是連電都沒通的古代,種花家到六十年代才研究生產出自己的煤油。
她可沒通天本事攬這么大的工程。
“好吧....”景韞言把馬燈掛在小樹上,惋惜地看了好幾眼,走到烤爐邊開始生火。
“如果騎馬夜行時能用上這種馬燈就好了。”他還是有些不甘心,繼續說:“天陰無月時掛燈籠容易搖晃,只能舉火把,小雨無礙,暴雨時卻會澆熄。”
如果能在馬鞍上掛這樣一盞小燈,那該是一件多讓山莊弟子高興的事啊....
以前沒見過馬燈倒是沒什么,現在見過了,心里的遺憾就大了。
“嗯?你在碎碎念什么東西。”舒映桐提著炭簍子把無煙碳倒在爐子里,忽然有些好笑。
他大概是以為馬燈和煤油必須配套使用?
她蓋上鋼制烤網,信步往河邊走。
現在這條河上游的尸山已經清理干凈了,水質重新恢復干凈。
她不喝,洗個手還是可以的。
“我也沒說一定要用煤油....你們佛寺里點長明燈用的酥油完全可以替代,比煤油耐燒,味道也更好聞。”
從牛奶或羊奶中提煉出來的酥油,注定不會便宜。
在普通百姓的照明發展史中,夜間照明本來就是一件能把貧富差距拉開的事。
玻璃馬燈和酥油,也注定是一個考驗消費能力的商品。
舒映桐自知自己不是神,憑她一個人,做不到把發展文明推進千年。
得到這個消息,景韞言一拍額頭,低低笑出聲,“我真是被這個馬燈絆進去了,實在是這個物件太精妙....”
今天的他一直處于飄飄然中,一聽她說造不出來所謂的煤油,連冷靜思考都做不到了。
既然拿出來給他看了,那就不是給他看新鮮而已。
高端的食材往往需要花里胡哨的烹飪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