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喊聲、哀嚎聲漸漸歸于平靜。
碎石滾動和草木被撞擊沉悶的聲響陸續在山腳邊打破了黑夜的靜謐。
最后一具尸體被踹下斜坡,舒映桐有條不紊地把鞭子收起纏在手腕上,抖抖袖子轉身朝停在遠處的獨輪車走去。
桂花抱著孩子抖如篩糠,明明是初秋的天氣,卻覺得如入寒冬臘月,腳底的寒意襲上心頭。
月光下的女子攜秋風走來,月光投在她平靜淡然的臉上,光明和陰影勾勒五官,一身肅殺之氣漸漸收攏于眉心。
先前只當她性子孤僻不愛說話,親眼見她殺人棄尸時利索的樣子只讓她覺得兩股戰戰。
“夫人”
桂花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看著舒映桐。
“你要是想回縣城也可以。”
這群人和這場廝殺并不在她的計劃之內,既然來了便應戰。
桂花和秀吉村的村民不同,沒經歷過血腥場面,她的害怕可以理解。
“不,不。我只是沒見過這等我控制不住”
桂花用力咬住下唇,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想要壓制顫抖。
那些都不是好人,是他們先起歹意,夫人把她護在身后沒讓一個人沖到這邊來,還把人引遠了些。
夫人是好人
“給我一點時間我我不怕”
“也行,先啟程吧。”
舒映桐想接過狗娃,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又垂下了手。
聶開誠甩甩膀子,握住車把手咬牙推動輪子跟在舒映桐身邊,渾身發疼卻覺得心里燃著一團火。
自從不走鏢,已經好久沒有這種酣暢淋漓的感覺了。
不是沒見過女子習武,但是大多都是有招式路數或者花拳繡腿。
這還是他頭一回見這種沒有招式,每一個動作都是克制對手直取要害的利落打法。
“今天打得真過癮姑娘好身手這招數看不出來歷,冒昧問一句師承哪位高人”
“無師承。”
舒映桐目視前方,黑夜里景物看不清晰,就像前世記憶一樣有些模糊。
師承對手吧。
想從一眾被挑選出來的孤兒同伴中脫穎而出,必須干掉被分配在一起的對手。
招數好看沒用,對手并不會給她時間表演,時間就是生命,有命才能吃下一頓飯。
那是她最不愿想起的黑暗歲月。
見她不想交談,聶開誠也不追問,大多隱世高人確實不想被世人知道名諱。
一夜沉默,東方漸露魚肚白。
一排木棚映入眼簾的時候,舒映桐繃得僵硬的嘴角緩緩彎起。
一雙無形的手把筋疲力盡安撫,溫暖了眼角眉梢,笑意融化了眼底霜雪。
“二丫姐姐”
坐在矮墩子上翹首以盼的栓兒一見舒映桐的身影出現,焦急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騰的一下站起身邁開小短腿往前沖。
“哎栓兒你去哪”
打瞌睡的朱萸被栓兒興奮的叫喊驚醒,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旁邊,發現這個小豆丁已經跑出去老遠。
想也沒想的起身就追,待看清路上遠遠走來的天青色身影,面上一喜拔腿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