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行舟待了半日,跟衙差交代了一些事項便告辭回縣,順帶邀老縣丞一同坐官轎離開。
主薄抱著冊子跟在舒映桐后面,招呼衙差把米糧搬到專門的木棚庫房核對數目交接。
幾個大人物一走,現場只剩下一個計數的衙差,還有負責發糧票的朱萸和胡楊。
剛開始干活,領票的人還沒出現,朱萸趴在長條案桌上無聊得只能摳手指玩。
旁邊的胡楊從始至終也沒開口說一句話,只管雕刻手上的木塊。
“你是塊木頭變的吧”朱萸半轉過頭百無聊賴的瞪著胡楊。
胡楊坐在竹椅上,垂著腦袋身體微微向前傾。
正午熱烈的陽光投在他身上,明媚的金色光芒撫在他烏黑濃密的發頂。
白皙的皮膚被曬得微微泛紅,纖長睫毛沿著眼型勾勒那雙眼尾微揚的桃花眼。
刀刻般挺而直的鼻子給他秀氣的臉增添了幾分堅毅,紅唇微抿嘴角翹起,便是個比朝陽還明朗的笑容。
“看夠了嗎,勞駕挪開一點,擋光了。”
“啊哦”朱萸聽話挪開,后知后覺圓眼一瞪,“太陽在頭頂,我擋哪門子光了”
“你剛才就差跟我碰頭了。”纖長的睫毛往下蓋了蓋,嘴角揚起的弧度高了一點。
“胡說我一直在這邊”朱萸猛拍桌面,證明自己沒動過。
“行,你說得對。”
那敷衍的清冷聲音聽得朱萸越想越不服氣,重重的哼了一聲轉頭怒瞪另一邊河道。
人長得挺好看的,可惜長了張嘴
呸
目光落在那群民工臉上,嘖,怎么感覺齁咸齁咸的。
特別是那幾個光膀子真是辣眼睛。
正想撇開視線,突然發現似乎哪里不對。
那幾個光膀子圍著一個彎腰干活的婦人越靠越近
“豈有此理”朱萸一巴掌拍在案桌上起身就往那去。
胡楊手上的刻刀抖了一下,挫敗地抬頭看著那個身上仿佛燃著火焰的紅衣姑娘背影。
一驚一乍又要做什么
“娘們也配跟我們一塊領糧回家奶孩子去吧”
“就是就是,看她那力氣小得,我都來回挑兩趟了,她這一擔還沒出活呢。”
“唉,娘們就是好,哭一哭就能有活干。我那小子不比她強上哪說理喲”
“你咋這么蠢,強管啥用,你那小子能有這娘們好看”
“人長得還行,要不你跟了我吧叫聲好哥哥,一會我的糧票分你一張唄,還做這等苦力活干嘛”
婦人咬緊牙關一聲不吭,握緊鋤頭一下一下挖著河堤。
使勁眨巴眼睛把泛起的淚花憋回去。
不能理他們,姑娘說了,行得正坐得端
幾個漢子見這小婦人仿佛聾了一樣,一句不回悶頭干活,越是這樣越激起他們的征服欲。
就在其中一個漢子的手要摸上婦人臉頰的時候,一個土塊呼的一聲飛過來,砰的一聲砸在漢子臉上。
“哪個想死的砸我”漢子捂著臉爆吼一聲,抬頭看見氣勢洶洶走來的朱萸時立刻偃旗息鼓。
“你姑奶奶我砸的就是你”
“朱姑娘啊”漢子抹了兩把臉上的土,咧嘴一笑滿口黃牙,點頭哈腰討好道“姑娘不坐在那歇息,來我們這做什么。快回去歇著吧,別累著了。”
“少拍馬屁姑奶奶不吃這套”朱萸冷哼了一聲,微抬下巴,“我問你,你們幾個欺負她做什么”
“沒有啊,我們哪欺負她了。”
“真沒有啊朱姑娘。”一個高個子漢子踢了踢婦人的鞋子,“喂,說句話,我們有沒有欺負你想清楚了再說”
婦人吸吸鼻子,抬頭沖朱萸勉強笑笑,“沒有。”說完低頭繼續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