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勞作熱情蓋過秋風蕭瑟,以大曬場為中心,這幾日可謂是熙熙攘攘。
全新紡車、織布機幾十架擺放得錯落有致,婦人們閑話家常,五歲以下的小娃們成群圍在一處玩耍。
垣縣是個窮地方,家有存銀百兩可稱富戶。環山村兩百多戶多是窮苦饑民,不說存銀,有的人家一輩子連個銀角子都沒摸過。
貧富差距巨大。
尋常手藝掙不了什么錢。
魏大福這種篾匠,以前農閑時編些籮筐畚箕米篩竹匾這類生活器具,逢大集日挑到集市上蹲一天也不過掙個十幾文。
有時候連這點銅板都掙不上,還得交兩文攤稅。
多數時候還是村里人誰家缺這些了,拿米去魏大福家里換。
姚氏以前逢集也去鎮上擺攤,專門給人做衣裳。接了布料,問清款式,量好尺寸,約定時間交貨。
攢了七八年口碑,每月接的活也不超過六套衣裳。一套衣裳三十文手工錢,得花三四天才能完成,因為期間還得干農活。
普通手藝不出彩,只能當個貼補家用的活計。
鎮上繡莊雇有專門的繡娘,農家人的繡活皆是長輩手口相傳,技藝不可能精湛。
除非自己擺攤,送去繡莊壓根入不得掌柜法眼。
大多沒有手藝的人家,除了種地,只能掙些零零散散的銅板。
遭旱災,麻、葛產量不高。前有姚氏天天帶人到處采割,后面來的北營婦人能獲得的就少了。
她們只能退而求其次,采割菅草、蒯草。織出來的布料沒有麻布、葛布精細,通常用來做喪服、鞋子或者搓成繩子。
現在卻容不得她們挑揀,能穿就行。
“姑娘,趕緊把萸丫頭弄走吧”
巡視完田地開荒進程回來,舒映桐準備去看看建房工地,剛踏進機杼人聲嘈雜的大曬場就被姚氏高聲喊停了腳步。
“怎么了”
視線略過愁眉苦臉的姚氏,落在一旁把踏板紡車踩得跟風火輪一樣的朱萸身上。
“你看看”姚氏抓著一團線上前,又心疼又可惜,“這線還怎么織布”
接過線團來回轉了一圈,即使是個外行也能看出來,這團線粗細不一,斷了接上的結到處都是。
別說織布,上吊都嫌寒磣。
“朱萸,別禍禍紡車了。”舒映桐頭疼地走上去拎住她的衣領。
天氣一天比一天涼,婦人們趕活把布早點織出來好做冬衣。
做新衣裳是村民一年之中重要事之一,紡線織布哪個不是手腳麻利之余小心謹慎。
只有這憨貨,滿臉認真卻弄得讓人糟心。
“啊我紡得可快了,等我再練練就能紡出漂亮的線啦哎哎哎我還想再試試”
被拽著衣領拖離小馬扎的朱萸依依不舍地看著離她越來越遠的紡車。
“術業有專攻,精細活不適合你。”舒映桐松開手,繼續往前走。
“說得也是。”朱萸抖抖身子,跟上步伐小聲嘀咕,“好像姑娘也不會紡線織布做衣裳,那我就放心了。”
反正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不會,有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