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咚咚咚被敲響,還沒等應聲就被頂開,門外的風立刻灌了進來。
舒映桐不抬頭也知道是誰。
“姑娘快快快,第一鍋,可好喝了”一只白瓷碗咚的一聲放在書桌邊角。
“先放著。”
朱萸扶著桌面歪過身子探過頭去,一個字一個字念“水,麻,土。”
舒映桐筆尖一抖,“你再念一遍”
“啊錯了嗎哦哦,水,床,方。”
“優秀,水磨坊三個字能認出一個。冬生都比你強。”
舒映桐用力按了一下太陽穴,端起碗喝了一口豆漿,眉頭一皺,“怎么是咸的。”
“當然是咸的,不然能是甜的”朱萸歪著腦袋,眼睛眨巴眨巴,“我們村都是放鹽呀,哦,有時候也不放。鹽太貴了,得省著吃。”
“實在難頂”舒映桐放下碗,起身拉開壁櫥抱出一個罐子,“拿去。幫我換一碗,謝謝。”
“這是什么。”朱萸嘴里說著話,手上已經拿開了蓋子,鼻子湊近了細嗅,“白砂子為什么聞著好像甜甜的”
“白砂糖。”舒映桐取了一個瓷羹遞給她,對于她震驚的表情并不意外。
生產力落后的這個時代,像朱萸這種升斗小民見過最多的大概就是紅糖,再高級一些就是用黃泥法給紅糖脫色后的白糖霜。
至于這種工業化生產出來的晶體白砂糖還沒出現。
朱萸小心翼翼的用瓷羹勾了一點倒進嘴里,圓眼亮晶晶,“甜這碗你不要的話那我喝了吧。”
端起碗咕咚咕咚一口喝完,一抹嘴抱著罐子和碗又咚咚咚跑出去了。
舒映桐放下毛筆,洗干凈手往灶房走。朱萸跑來跑去太麻煩,還是自己去喝吧,順便看看豆腐是怎么做出來的。
“都站好,手都洗干凈了嗎”
“洗了”
“我不信,伸出來讓我瞧瞧。誰沒洗干凈不給喝豆漿。”
剛走到灶房門口,聽見里面鬧哄哄的,舒映桐彎彎嘴角。
總算把他們滿手黑泥都敢吃東西的壞毛病糾正了。
“朱萸姐姐,他的手黑黑的,沒有洗干凈呀”
舒映桐踏進灶房,見是一個粉衣粉裙長得水靈靈的小女娃皺著臉,怯生生的指著冬生的手。
冬生囁嚅著嘴唇,不好意思的把手背在身后。
“洗干凈了呀。”朱萸一把拉過冬生的手,拍了一下手背讓他把手指伸直,“吶,這是割豬草染上的,這指甲也是,洗不掉的。”
說著拿他的手指在自己藕荷色的衣擺蹭了蹭,笑瞇瞇的說“你看,他不臟的。”
“對不起,我錯怪你了。”小女娃軟軟糯糯的道歉,福了一個禮。
冬生哪見過這種做派,連退兩步,慌得胡亂擺手,“不會不會。”
舒映桐光一眼認出來這個在一眾孩子里穿著打扮明顯不一樣的女娃是安行舟的閨女。
“姑娘站在門口做什么,快進去。一會要下石膏了,做好了給你舀一碗豆花吃。”慧茹在圍裙上擦擦手,笑盈盈地踏進灶房。
幾個孩子轉身一見舒映桐,立刻收斂了神色,乖乖站好打招呼。
“舒姑娘安好。”月兒大方走到她面前面帶微笑福了福身子。
“這安大人家的閨女就是不一樣哈,跟個小大人似的。”朱萸笑著打趣,嘖嘖稱奇。
“安小姐好。”舒映桐頷首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