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完一個問題,霍長英就沒有再追問。但是,他也并沒有解釋為什么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難道他們之前也聊過她的事情嗎
周曉月可以為霍長英想到無數個解釋。
因為他早就把相似的話重復過千遍萬遍霍長英是不放心她,霍長英另外找了別人幫忙照顧她不僅周曉月熟稔于心,所有人都默認如此。
在成為她的室友之前,錢璃先是霍長英的同班同學。
如果霍長英問起她的事情。
錢璃會說嗎
女生寢室的陽臺很透風,周曉月能感覺到夜風吹拂的涼意,但是周曉月卻被一陣窒息襲擊了。
像是無形的、看不見的密密麻麻的東西覆了上來,包住周曉月,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如同困住了一樣。
這當然是周曉月的幻覺。是一種恐慌發作。
她沒有辦法否認。
她對霍長英的所有感情之中,懷疑和排斥越來越多。這不代表她的共情和憐愛是假的,但隔閡也是真實存在的。
這是她的朋友同伴,是她的仰慕對象,是她和爸爸媽媽一樣重要的人
在她的認知記憶里,霍長英幾乎是凌駕于她父母之上的權威。、
就算是系統告訴她霍長英錯了,周曉月第一反應不是懷疑霍長英,而是驗證系統會不會出錯。
她的系統是有殘缺的。
上一次,周曉月得到的結果仍然是。霍長英不會有錯。
他甚至幫助她反抗了爸爸媽媽的錯誤。
周曉月都不知道自己這樣徘徊糾結的遲疑到底是因為系統,還是因為她自己的叛逆心蔓延。
她已經從家里逃出來了。
但是她的身上還有另一層籠罩著的殼。
他
周曉月小心地移開手指,她沒有再去點那個聊天界面。她想了一會兒,還是把自己按下的一個個數字刪掉了。
她忽然不想用這個手機給衛沉打電話了。
鬼使神差的,周曉月打出另外一個號碼。錢璃的手機里是有對方的通訊錄,周曉月才輸入一半,就跳出了霍長英的名字。
這很正常。
他們本來就在一個班。
周曉月心頭跳動,她咬著嘴唇,在系統變調的“滋滋”聲里撥通了霍長英的電話。她打給了霍長英。
但霍長英并不知道是她。
周曉月在緊張的等待中被加快的心跳和血液流速轟熱,她臉上溫度升高,頭也有些發暈。
“嗡”的一聲,電話接通了。
霍長英溫和有禮地詢問“錢璃,你打給我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周曉月咬著嘴唇,沒敢說話。
她連呼氣吸氣也憋住了,生怕被對方聽出來。
霍長英沉默一會兒,忽然嘆氣說“對了,有件事可能要麻煩你。今天我送周曉月回來的時候情緒不太好,擔心會影響到她,抱歉打擾你,幫我看顧一下。”
在一陣安靜中,霍長英繼續說“沒事是最好的”
周曉月知道自己該說話了。
她大可以說出借了錢璃的手機的事實,只要隨便說一段擔心霍長英才打電話,就能往下詢問了。
可是她心慌意亂,在說完自己是誰之后,竟然再說不出一個字。
明明霍長英的回答也是她能猜到的,一點也不奇怪。他聽上去也確實都在為周曉月考慮。然而周曉月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感到一種形容不出來的阻塞和艱澀。
她的舌頭被堵住了。
心口也被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