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怡的回復快得讓周曉月想笑,又笑不出來。
“看來大家都有共識。周曉月真是瘋了才會成天跟那個貧民窟里來的家伙待在一起,她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哥一直護著她,她算什么呀”
周曉月深深吸氣。
沒有霍長英,她確實變不成今天的周曉月。
霍長怡的怨憤沒完沒了,似乎憋了一段時間。
“難道周曉月以為換個人抱大腿就能改變自己在別人眼里的樣子嗎真是搞不懂她在想什么,等大家看清她的真面目,完蛋得更快”
周曉月不知道錢璃以前和霍長怡說話是什么語氣,她也沒有刻意學。她知道,霍長怡也不會對這些細節上心。
所以她只是很干脆地轉發了衛沉考第一的相關消息。
這次,霍長怡馬上發來回復“什么鬼,他真的是第一”
霍長怡緊接著發來一段“還不都是我哥幫他的,是我哥有辦法”
周曉月忍不住打出一行字。
她知道霍長英在霍家的示意下幫忙輔導衛沉,但她不喜歡他們把所有的功勞都摘下來給霍長英。明明這些精英教育資源,是衛沉理應得到的。
可現在這反而變成了衛沉虧欠霍長英的幫助。周曉月覺得不公平。
她壓下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悅,刪掉打好的文字,重新編輯后發出一句反問。
“霍長英幫霍沉,不也幫過你嗎”
霍長怡那邊隔了許久,才打出一個問號。“你什么意思,錢璃”
這異常的遲疑和糾結讓周曉月的心變得更沉。
周曉月沒打算用錢璃的賬號和霍長怡吵架。她仔細地措辭,為試探的話留了余地“我沒什么意思啊,就是現在你們幾個也算一家人,互幫互助沒什么吧。”
“你剛才發了那些帖子,不都知道怎么回事么,還和我扯什么一家人。”
霍長怡不耐煩起來,態度越來越惡劣。“我哥幫我是幫,幫那家伙不叫幫,是被壓榨”
周曉月手指微顫,但還是發出問話“霍長英和你說的他不想幫霍沉么”
霍長怡沒有傻到會和一個許久沒有聯系的同學說多,只是一連地抱怨“靠,這次真被他考到第一了,肯定要辦宴會炫耀我爸媽得把我煩死”
霍長怡只是自顧自地發泄情緒,根本不是在和“錢璃”說話。
周曉月見問不出什么,也沒有失望,只是把手機還給錢璃,也不介意錢璃看。
她這樣,錢璃反而不好意思,自己刪掉了對話。
盡管周曉月沒有把一切說出來,錢璃還是隱約察覺出一點不對。
直到爬上床,熄燈了,錢璃才在黑暗里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問“曉月,你和霍長怡都參加那次畫畫比賽了啊。”
周曉月慢半拍地回答“嗯。我只拿了一個入圍獎。”
錢璃夸她“那也很厲害了。”
“不。”
周曉月輕聲說“這不夠厲害,完全不夠”
如果她永遠也不知道真實的世界是什么樣子,她或許真的能一直在夢境里生活。
如果她永遠不知道真正的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她或許可以止步于此,甚至對她的無能和貧瘠感到滿足和慶幸。
看啊。
她這樣渺小、又可憐。
任何一個能拯救她、愛憐她的人,都應該成為她一輩子的主
而他們竟然試圖讓她相信,只有霍長英愿意愛她,甚至必須是霍長英
周曉月看著床上方的天花板,一夜也沒有合眼。
系統“滋滋”地響了一整夜,她也想了一整個晚上。在深夜的寂靜中,她聽到寢室里起伏的呼吸聲,漸漸的,她聽到自己的心跳。
她仿佛聽到衛沉在她耳邊說。
“周曉月,你已經很好了。”
少年沙啞的安慰和鼓勵,她聽了無數遍。衛沉是真的覺得她好,但這是周曉月第一次嘗試著去相信,萬一,她真的足夠好呢
她如此地憤怒、不滿,卻又洋溢出無數、新生的不甘心的渴望。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么鮮活過。
白天。
陳容容給周曉月帶來了當時活動從發起到結束能找到的所有資料,還有之前沒拿到的獲獎名單,連刊登過的報紙、拍攝的照片都整理了出來。
這是周曉月拜托的,陳容容和李雪兒都很用心地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