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寬敞闊朗,容納一張極致豪華的雙人床也綽綽有余,目光所及,還有不少大的擺件桌椅、衣柜、書架
淺色調的中古木質家具錯落有致地排放,一看就知道都是精心設計的。
天氣轉冷,從桌邊到床,已經鋪上一層厚實的毛毯。
室內簡約的大面積米白涂漆,搭配暖色調的水晶燈光,比電視上的豪門布景更加典雅精致。
即使周曉月匆忙地翻箱倒柜過,拉出半截抽屜沒收回,散落一些小物件沒理好,也并不顯得臟亂。
反而是那些正常、整潔的細節讓衛沉更不自在。
他坐在椅子的柔軟靠墊上,那是周曉月每天都會倚靠的。
他看到掛到衣柜外的長款睡裙,那是周曉月洗漱之后要穿上的。
他嗅著房間里淺調的熏香,那是衛沉不敢確定那縷氣味是來自這個空間,還是少女自身。
衛沉只能逼著自己轉移注意力。
“要是你父母知道,肯定會生氣。”他指出周曉月忽視的問題。
這句話落進周曉月的耳中,就變成了“霍長英會生氣”。
她縮了縮。
對周曉月來說,霍長英就和爸爸媽媽一樣的重要。
然而,她能想象爸爸媽媽生氣的樣子,卻完全想不到霍長英會怎么生氣。霍長英真的生氣了嗎
她之前過于著急,根本沒有考慮到男女之間。現在周曉月轉過彎來,才遲緩地意識到自己把衛沉帶到臥室看傷,是有一些不妥當的地方。
她甚至讓衛沉把衣服脫了,一處處地檢查身體。
遲來的羞澀,細密地纏上周曉月的神經,泛起一些輕微的癢意,但是她整個人還沉浸在對霍長英的擔憂里,心緒不寧地發麻。
周曉月站不住,也坐不下,她走出一兩步,又走回來,細碎地踱步。
她很小聲地問衛沉“那霍長英已經知道了,怎么辦呀”
衛沉看她這樣地緊張,便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話。
衛沉還是讓周曉月把事情都推到他的頭上。
只是這次,他語氣放緩了許多。
他知道周曉月性子軟,做不了主意,所以衛沉也沒有開口問該不該離開,而是決定留下來承受完怒意,再走。
可是,周曉月不想這樣做。
“唰。”
窗外閃過一陣閃爍的白光,照得庭院花園里亮出一片,叢影交錯,亮眼得有些刺目。
周曉月隔著窗,也能看到一輛車停下來了。
她的心臟一下子揪緊,扯也扯不松。
“我我先去看看。”
周曉月怕會驚動到爸爸媽媽,連忙和衛沉說了一聲,跑下去查看那輛車的主人。
她其實都沒看到具體的車型和牌號。
她一邊安慰自己不一定是霍長英,一邊又隱隱意識到,除了霍長英,不可能再有別人會這么晚地趕來。
客廳的對講機系統一亮,從院外鐵門處的攝像頭傳回畫面。
車門打開,一道年輕、挺拔的身影徑直走下來。
他沒有穿著市一中的校服,脫下那身學生氣,換了一件襯衫,又在外面套了風衣,正式許多,顯得文質彬彬。
少年精準地找到攝像頭,抬起臉,他那俊美深邃的五官在夜晚的鏡頭下越發突出,正是霍長英。
他做了一個口型“開門。”
周曉月一嚇,連忙照做。她按下按鈕,然后去玄關開正門。
她剛打開門走出去,霍長英就出現了。
“曉月”
霍長英往前大邁步,長腿一跨,匆匆地走到周曉月面前。他如此急促、慌張,連外套都帶起風,揚起衣角。
原來霍長英著急的時候也會沉臉,皺眉。
周曉月看他這么快地走過來,還這么憂心焦急,心頭一怔,又好像被涌來的潮水覆蓋,濡濕得軟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