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英不會放任這樣的關切。
他眉梢輕揚,整理了一下情緒,才笑著提議“這樣吧,現在很晚了,我們繼續呆在這里也不合適。
衛沉,你今晚可以先住我那里,霍家有一些剛理好的客房。”
滋滋
系統閃了一下,住著也行
衛沉卻還是搖頭。
“沒關系。”
他說,“探病的訪客在門禁之后就不能進了,我不算客人。”
系統和周曉月都沉默了。
衛沉只是陳述事實,卻還是有一種冷嘲的意味。
當他面前的周曉月住在一棟帶花園別墅里,當霍長英擁有一幢大到能容納“一些”客房的莊園,他只有一處醫院的陪護床位可去。
一切都變得諷刺。
好像他真的只是一堆雜草,一塊鋪路石,沒有當人的資格。
他也早就學會忽略和無視。
只是周曉月不一樣。
她每次聽著衛沉說自己的事情,都很認真。人的同情是極其有限、足以消耗的。
但是周曉月的每一次難過,都會和第一遍聽到那樣共情。
周曉月不敢問衛沉的家在哪里,還有沒有家。
她說“好吧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話,一定要說”
衛沉“嗯”一聲,心里卻并不像表面上那樣平靜。
在衛沉的世界,沒人能擁有那么多愛的余量,反而多出無數難解的恨。
連衛沉母親的愛,也在原生家庭和婚姻中消耗得所剩無幾,留給衛沉的也不多,甚至,她更需要衛沉來愛她。
周曉月給了衛沉關愛。
哪怕這個身世帶有秘密的富家少女只是從充沛的感情中分出了一點點給衛沉,他也覺得太多。
多到足夠沖破衛沉設置的自我防護屏障,入侵他的意志、認知和思想。
他失去控制,沒有理智。
衛沉冒著一切的麻煩風險,來到這里,是為了讓周曉月看到他能安心。
何嘗不是為了看周曉月一眼。
如果代價只是被周曉月的“朋友”拔敲打提防,那倒是無足輕重。
“放心吧,我也是一個人來的。”
衛沉應了周曉月的關心,又在霍長英的示意之下一起離開。
他們沒有做什么約定,但不約而同地放輕腳步,守護著周曉月不想讓父母發現的心思。
周曉月把他們一個一個送出去。
她之前只覺得這像是做賊似的,理虧發虛,現在更多出一些奇異的羞恥。
背著父母帶了兩個男生進門,這件事終于讓周曉月反應過來她今晚到底做了些什么。
臨到結束了,擔憂和不安都褪去,她的羞意也終于浮到了情緒的最頂部。
周曉月的眼睛是紅的,臉也是紅的,偏生她皮膚又那么白,倒真成了一只兔子。
“路上小心哦。”
周曉月一一和他們道別,但忍不住對衛沉說了更多的話。
“嗯呢,我走了。”
但衛沉還是說得很簡潔。
他不會說好聽的話。
何況很多話,也輪不到他來說。
霍長英在那邊溫聲囑咐許多,還說了周曉月沒有做完作業,或者明天起不來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