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數份打包票稱絕對準確的全新親子鑒定報告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被專人送到了霍家
有實驗室的、鑒定所的、大學教授研究團隊的
霍家一個電話打出去,便能招來業界各個頂尖人士奔波。
周曉月揉著眼睛走出房間的時候,就注意到底下的動靜了。樓下來了好幾個穿著西裝的人,不斷上前遞交紙質文件。
哪怕發送照片、掃描件、傳真,說一聲結果就能解決問題,他們也寧愿開車大老遠跑來一趟,就是想進霍家的門,和對方面對面說上幾句話,增進關系。
霍總就坐在沙發上面,挨個和他們聊了一會兒。
茶幾上放了一臺研磨咖啡機,透明沖泡壺里的咖啡已經空了一半。看樣子,霍總昨天晚上沒有怎么入睡。
周曉月睡眼惺忪,看不大明白。她在新的床上睡不太習慣,早早醒了一下,又因為沒帶手機,周曉月怕睡過頭,就不敢再睡回去,干脆出來了。
她冒出一點疑問霍叔叔這么早就開會嗎
滋滋不是開會在確認父子關系系統也蘇醒過來,“滋滋”地運作。
周曉月原本困得頭重腳輕,聽到這句話,她頭一沉往下栽,忽的驚醒。
昨天晚上,霍家那些人質疑衛沉身份的時候,霍總是直接幫霍夫人反駁回去的,原來他心里不是真的打消疑慮,又私下聯絡了至少三家機構再次做了一次檢測,交叉對比防止再發生什么烏龍。
周曉月心里微沉。
她一邊理智地思考,如果霍總決定重做財產分配,那確實應該好好地查清楚,一邊又不可避免地從情感上體會到一點失落。
霍家也肯定要徹查一遍的。
只是周曉月以為,霍總對衛沉說出那樣的承諾,是已經從心底里親近這個真兒子了。
她看那些人熟絡地聊天,相談甚歡,周曉月遲疑地往回后退幾步,想要避開和霍叔叔、以及那些人打招呼。
但是周曉月剛想回房間待一會兒,一杯裝著溫水的玻璃杯就遞到了周曉月的眼前。
她一怔,就看清霍長英在旁邊伸手舉杯。他是從自己房間那邊的走廊過來的。
霍長英彎唇一笑,半是驚訝半是憐惜“周曉月,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沒睡好嗎”
周曉月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以前常常賴著,還耽誤別人。但這一周她都沒有再任性過了。
她含糊解釋過去“沒有,我是自然醒的。”
周曉月見霍長英還端著那杯水,不好意思不接。這應該是霍長英為自己倒的,但現在他堅持要她喝,周曉月只好一聲“謝謝”,接過水放在手里。
霍長英這才滿意地笑了一下,就像是每天早上等待周曉月上車那樣,沒有任何的差異。
但他們都知道,從此以后,一切都會變了。
周曉月猶豫一會兒,還是問出來“那你呢”
霍長英詫異間,周曉月小心地指出。
“你比我還早”
她覺得霍長英才是一夜沒睡的那個人。霍長英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微笑著說
“我每天都是這個點起來的,已經習慣了。”他半側身過來,微微抱臂,“你忘了,我清晨都是有課的。”
霍長英用一句話帶過從牙牙學語時就開始經歷的拔苗式苛刻訓誡,他只是松開唇瓣,泄出一聲輕嘆。
“不過,以后應該就可以放松些了。”
霍長英微笑著說,應和周曉月昨夜悄悄塞進去的字條上的話。他接過去了,他看到了,他還認真地記在心里,也好好地回應了。
周曉月心一跳。
她看著那個俊美少年站在清晨的光下,笑得溫柔舒緩,他光是這樣微笑,就透出一種讓人極其舒適的清爽,顯得親和。
霍長英笑著開口。
“雖然也會遇到新的問題,在其他事情上就沒辦法輕松了。”他輕聲嘆氣,“我會想辦法找到平衡點的。”
經過一個晚上,霍長英已經可以坦然地提到之后的生活,似乎真的完全想通一樣。他忽然說出這些,其實也是為了回答周曉月從昨天到現在的種種擔心。
這是一句變相的安慰。
雖然這無法改變實際的糟糕情況,但是可以撫平一些周曉月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