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周曉月馬上要因為失去霍長英的庇護而摔下來了,卻又因為新繼承人的身份再次鞏固了不匹配的高地位,誰能服氣。
但無論他們心里怎么想,每一個人都在熱烈、真摯地鼓掌,每一張臉上都揚起了善意、友好的笑容。
可是他們的眼神卻都在微微游離,思索著各種各樣的事
想著霍家長孫換人這件事背后到底發生了什么,想著更換繼承人會給霍氏集團帶來多少變化,想著霍家想通過這個宴會舉辦和召開表達什么,想著自己能從這些變動中撈到多少好處
來來去去,無非就是這些。
衛沉冷眼掃過那一張張光鮮亮麗的面具,漆黑的眼珠照映不出任何光亮。
就算霍老爺子往旁邊退讓半步,示意他站到中間來說幾句,衛沉停頓一會兒,還是走上來,但他只是沖著宴會上大的客人們點了點頭,薄唇緊抿,眼神清冷,一句話也沒有說。
霍家是給他準備了很多版的說稿。
然而衛沉不知道,這些提前準備的念白有什么好說的,又有什么意義。
掌聲息下去。
人們開始漸漸覺出一點古怪。
這個阿沉,和霍家的作風很不搭配,和這個宴會更是格格不入。他就像是一個闖進來的外來者,生疏又膈應。
就算用最金貴最高檔的包裝去塑造他,他也不是那種會乖乖擺在第一層的完美商品。
周曉月的心一下子繃緊。
衛沉是不是在緊張啊
滋滋系統勸周曉月想開一點,放心吧沒事
周曉月一點也沒有被安慰到。
她眼睛里映滿衛沉的身影,追著那道白色,杏眼里的擔心多得好像馬上就能溢出來,淌成一串晶瑩的淚。
周曉月也在想各種各樣的事。
但周曉月想到的卻是,衛沉在宴會上一直緊緊跟著她;她又想到,衛沉在出場之前多停留了一點時間;她還想到,衛沉可能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種場合
霍家太著急了。
他們當然重視這個長孫,但這種重視看似在乎衛沉所有的一切,卻又好像不是真的在乎,總是略過衛沉心里的想法。
這么急,這么趕。
衛沉能適應嗎
即使周曉月知道衛沉記憶力超絕,不可能忘記要說什么。
她還是會忍不住憂心忡忡,就怕衛沉是陷入慌亂的茫然,一時卡殼。
周曉月自己就是一個容易驚慌失措的人,她太清楚這種時刻有多么煎熬。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偏偏呼吸道和心臟塞滿堵住,喘不上氣也吐不出去,一個完整的音節都很難發出來。
于是越想,越急,就越慌。
到最后,手腳發軟,眼眶酸楚,又是眼淚先一步掉下來,輸給軟弱。
她現在已經在努力克制,不讓自己哭。
因為哭是沒用的。
可是光看著,干著急也同樣沒用。
然而周曉月見衛沉在臺上陷入沉默,沒辦法不替他急,她什么都做不了,才更加難受。
衛沉,加油
她沖著衛沉做了一個口型。
周曉月這么做的時候,其實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看到。
衛沉卻立刻捕捉到了她,那雙深冷如墨的眼看過來,就見周曉月在絞盡腦汁地幫他想詞。其實周曉月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圓場方式,但還是想要幫衛沉度過這個關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