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
周曉月看他低下來,心里一跳,連忙說沒關系。
她現在一受到霍長英的溫柔照拂,還是覺得不太安寧。但這已經不止是配不配的問題了。
從前周曉月覺得這道婚約是他們之間唯一的緊密聯系,當成救命符一樣地抓住不放。現在周曉月卻覺得,這反而成為一個枷鎖,讓她不知道該不該再往前,還是后退。
她只想退出來,重新審視他們的關系。
霍長英把心神都放在周曉月身上,完全忽視霍長怡。他不管表妹,霍長怡的父母會趕過來管。
“長怡,說什么胡話呢,快回來”
小霍總急匆匆走過來,聲音惱火。
霍二夫人更是一把拽過女兒,小聲地耳提面命。
“我之前跟你說什么來著,從今以后,阿沉就是我們霍家人你別在明面上找不痛快,有什么話關起門來說
再說長英輪得到你打抱不平么,你聽到他分到多少了嗎你沖上去干什么”
“我不就是看不過眼他們全都圍著那個阿沉轉嘛他會什么,他憑什么”
霍長怡之前在桌上不敢說,霍家那么多人都看著,加上霍老爺子就臺上盯著,大家怨氣再大也不敢鬧。
現在下桌,霍長怡敢抱怨了。
而她這句話,其實也幾乎集合了霍家人所有的不滿。
之前霍老爺子因為霍長英是第一個孫子,格外地器重,一半自己帶著,一半交給霍夫人教養大。
結果也證明,霍長英不負所望,確實壓得霍家那些直系、旁系都連一聲怨氣都吐不出來。
要不是霍長英一朝被血緣關系拉下馬,就算是排行老二的霍小叔子,到霍三小姐霍小姑子,生氣了也不敢給霍長英擺臉色看。
現在輪到這個衛沉接任了繼承人的位置。
其他的霍家人就更有理由不服了。
這么大的家業產業,難道真的就要按照傳男不傳女,傳長不傳幼的破規矩,交給一個父親坐牢,母親輟學養大的孩子
誰肯甘心
霍長怡能說出這些話,其實隱隱也是感受到了自己父母的情緒,激化了她的不滿。
霍長英目露擔憂,卻慢條斯理地將膠著的氣氛又推了一把,點燃。
“不管怎么樣,那都是霍家的長孫繼承人。”
霍長英聲音平緩而柔和“他畢竟剛回來,大家多照顧一些,也是應該的。長怡,不要任性了,和阿沉道個歉吧。”
哪怕是霍老爺子,霍總和霍夫人過來,聽到這句話,也挑不出霍長英的錯,反而要夸霍長英明白大局。
他們的眼睛永遠放在更大的利益上。
看不到底下那些細小瑣碎的,屬于人的情緒。
霍長怡一點就炸。
“我道歉他怎么不為自己剛才丟人現眼的樣子道歉”霍長怡沒注意到周圍已經安靜下來了,更沒有看見霍老爺子被扶著走過來。
“他這樣要能當繼承人,我也能”
霍長怡脫口而出,四周卻一片寂靜。
只聽“啪”的一聲,是霍老爺子把手里的百年檀木拐杖按在地上,發出的聲響,他沉下臉色,“好啊,那你說說,你要怎么當”
霍長怡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她瑟瑟地躲到自己父母身后。
周曉月看霍長怡那副樣子,心里的火氣原本就沒多少,這下更消散一空,只剩下相似的惶然。
霍長怡驕縱了一些,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會的草包大小姐。
她喜歡藝術,直接就選擇藝考,正在跟了一個瑰寶級的業界大師學畫。但這在霍老爺子眼里,當然遠遠不夠看。
那周曉月就更沒什么好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