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月胡亂地“嗯”了兩聲,說了一聲就下車了。她想著事情,自己悶頭就往學校里走,誰也沒有叫住她。
霍長英在車里多坐了一會兒,他斂去笑容,只是從唇縫里發出一聲近似于笑的輕響。
但因為他一貫溫和的姿態,那也不完全像是冷哼。
霍長英的眼神已經追著周曉月的背影看向市一中的大門,他留下來提醒衛沉
“你還是喜歡別人比較好。”
霍長英說這句話的時候,笑意加深了。
衛沉不回答他。
不是周曉月說出來的話,無論是警告還是建議,衛沉都不怎么聽。
這種沉默式的消極抵抗態度對霍長英是沒用的,他也不指望衛沉會聽從,只是用一種溫和卻又強硬的姿態表明立場,就下了車。
霍長英身高腿長,不需要幾步就追上周曉月。
看到周曉月和霍長英兩人并排一起走的背影,衛沉頓時有種追下車的沖動。
他伸出起手,撐在車門的把手一側。只需要輕扣指節,就能馬上打開。
“少爺,你答應了回去的。”司機眼尖地注意到衛沉的動作不對,連忙說,“人都已經送到學校了,放心吧。”
衛沉收回了手。
不是司機的勸說起了作用,而是衛沉想到周曉月的反應,才沉默地坐了回去。她驚訝,疑惑,緊張,又一次被嚇到了,落荒而逃。
周曉月可能不高興這件事比霍長英那些似是而非的挑撥和警告更讓衛沉在意。
他臉上的表情明明沒什么變化,眼睛鼻子嘴巴還是冷淡地擺在一起,整張臉卻肉眼可見地黯淡下來,莫名顯得失落。
司機等了等,發現衛沉還一直盯著車窗外看,沒讓開車,又詢問般地問了一句“沉少爺”
衛沉驟然從慣性封閉起來的自我世界里清醒。
一出來,他就裹上了一層冰。
衛沉聽出司機的催促,微微皺眉問“真的安排了相親”
司機馬上收回視線回答“我只知道夫人希望您早點回去,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就是真安排了,這種事也不會和我說。”
衛沉在沉默片刻后開口“張叔,那你也不用對他們說了。”
張司機先是一愣,他沒有說啊。
隨后司機才反應過來,衛沉已經不是在說他自己的親事安排,而是在說他們在車上的話題。衛沉的意思很直接,就是讓司機不要告訴霍家,尤其是別對霍夫人說。
司機之前就暗暗送過衛沉去周家一回,他當然看得清衛沉對周曉月的想法。
說“不相親”,“不會喜歡別人”,就是認定周曉月了。
可是,怎么偏偏就是周曉月。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這位接回來的真少爺,就認準了霍長英定下來的未婚妻。
這兩個少爺較勁起來,就難看了。雖然說假的,比不上真的。
但周曉月這件事
司機在這種問題面前有些犯難,忍不住從后視鏡里看了衛沉一眼,衛沉直視前方,目光不閃不避。
他從來都不是刻意耍酷,只是為了在苛刻的環境中求生磨礪出自我保護和對外排斥的本能,這種冷漠的氣質在無形中加劇了威嚴。
即便他那樣地年輕,甚至沒有接受過更優質的教育和訓練。
司機還是被那種沒有絲毫感情一樣的冰冷震懾到,生出一些犯怵的顧忌,選擇點頭答應。
“我知道了,少爺。”
衛沉,和霍沉,好像沒有多少區別。
但有周曉月,和沒有周曉月,衛沉身上的變化可太大了。
司機都不知道周曉月和衛沉在霍家認回親孫子以前的故事,就意識到這一點了。
而霍夫人,看得更清楚。
其他的事都可以暫且放到一邊。
但是。
霍家兩個少爺一起去周家,像是為了接送周曉月爭搶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她最痛恨的,就是讓人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