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事想。”楚稚水深吸一氣,她回頭瞄一眼,小聲試探道,“是開花么”
辛云茂忽不敢跟她對視,雙手從桌上收起,下意識地往后一靠,幾不可聞道“對。”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楚稚水仍面露愕“不是說不能開花”
的視線挪向窗外,佯裝在看風景,悶聲道“沒忍住。”
時值夏季,辦公室內殘余空調的冰涼冷氣,但透氣的窗戶卻鉆進炎炎夏風。粘稠而燥熱的微風涌入,跟室內冷空氣沖撞在一起,帶給人忽冷忽熱的知覺。
們一時間沒有說話,被變幻的溫度反復折磨。
“所”楚稚水沉默良久,她內心摻雜最后的希冀,聲音發啞道,“力量真的會大幅削弱”
辛云茂卻坦又平靜“嗯,經開始。”
的妖氣隨開花而潰散,要是結籽就會衰弱更快。
“那怎么辦沒什么辦法嗎”楚稚水焦心道,“比停止開花,或者別的什么”
“為什么要停止開花”辛云茂不料她神色驚變,愣道,“為什么那么慌”
“我怎么可能不慌”楚稚水剛要反駁,她又瞬間收聲,狐疑地打量,支吾道,“難道開花不是由于我”
辛云茂近日在推測她得知開花的反應,一邊滿心歡喜想給她看,一邊又擔憂她并不喜歡,卻從沒有料到她會讓停止開花。
她的表情跟猜得不一樣。
忽有點喘不過氣,連喉嚨干澀起來“是為開的花,但那又怎么”
楚稚水為難道“那現在開始衰弱,我肯定得想些辦法,總不能放任”
巨大的失落潮水般襲涌,好似驟抽去渾身力氣。開花后妖氣就在流逝,卻也沒有同這一刻,只感覺連支撐身軀的骨架支離破碎,遠比黑色龍焰的炙烤還難熬百倍。
心臟像被猛地捏碎,留下一攤殘破的紅。
“為什么不能”辛云茂垂下眼眸,雙手交疊起來,聲音無波無瀾,“是在可憐我么因為是為開花,就要負起責任,想辦法解決這一切。”
她顫聲道“不是可憐,只是”
“只是覺得不值得,或者別的什么”抬起眼緊盯她,眼眸像夜空的星子,既像是平和詢,又像是隱晦哀求,“知道我開花后,一點不高興嗎哪怕就一點點。”
楚稚水沉默。
她現在同樣心慌意亂,一時間不知道該何回答,只感覺腦袋里混亂漿糊。
開花結籽就是倒計時,無所不能的開始迎來衰弱,而導致這一切發生的居是她。
她怎么高興得起來
辛云茂見她不言,眼神徹底黯淡,只覺空蕩蕩的。
要的不是這些。
在內心決定向人神轉變,想要變得跟她一樣,誰料她跟想法不同。
她從來就沒有打算,跟互相占有彼此剩余的全時光,甚至早就做好離別的準備。
她的一百年里或許有,但她沒強求過往后的歲月。
“我不需要可憐,也不需要心疼,開花是我自己的選擇,跟沒有任何關系。”
辛云茂眉頭緊皺,的心臟像被利刃反復戳刺,又冰尖在身里來回攪拌,語氣卻驟強硬起來“即便我的妖氣大幅削弱,我照樣比那幫吃干飯的強,依舊能夠再活數百年,沒有妖氣又僅有百年的,為什么會認為能可憐我呢”
直視著她,冷聲道“我是妖怪,而是人,可憐錯對象”
認為她圓滿得挑不出錯,期盼著跟她完全靠攏,但她卻認為這樣并不好。
沒想到最后無聲駁斥信仰的會是她。
辛云茂站起身離去,實在沒法面對她,完全處于崩潰的邊緣。總感覺多待一秒,就要被蔓延至胸的悲傷擊垮,再說一句話就徹底倒下。
楚稚水望著冷清挺拔的背影,宛若陡峭凜冽的雪山之巔,透著不可靠近的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