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死一般寂靜。
雖然這事已不是第一次做了,但受害者昏迷的時候,和受害者清醒的時候,感受卻是截然不同的。
畢竟他不是個真的變態。
哦對了,謝懷該不會以為,自己是想掐死他吧或者是欲行不軌
方黎假裝淡定的收回手,不著痕跡的側眸看了一眼,果然,桌上香爐不知何時燃盡了他露出一絲懊惱之色。
謝懷著實醒的不是時候。
方黎沉吟兩秒,淡淡道“你被子滑了。”
說完倏的轉身大步離開。
系統也沒想到謝懷突然會醒,受到的驚嚇不比方黎輕,這會兒緩過神來,看著宿主明顯快了些的腳步真難得,宿主原來也會緊張啊
謝懷看著方黎離開的背影,眼眸微暗,若有所思。
方黎夜夜燃香,不等自己昏睡,絕不肯靠近顯然對自己很是戒備,并非狂妄自大之人,但既然如此戒備自己,又為何不干脆徹底廢了他,一勞永逸而要選擇如此麻煩,又隱患重重的方式。
此為矛盾一。
方黎實則對自己毫無興趣,卻偏要夜夜留下,假裝對自己很在意,真的只是為了羞辱正道仙門嗎想要羞辱一個人的方式千千萬,有的是更骯臟下作殘忍的手段,又何必一定要和自己同處一室如此大費周章,委實多此一舉。
此為矛盾二。
謝懷留在這里是為了殺死這魔頭,為靈仙界除害可相處的這些時日,每多接近一分,每多了解一分,就會發現這個人,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這個人雖然和他共處一室,但寡言少語,從不打擾自己
這個人即便和他同睡一床,也謹守本分,從不逾越分毫
口中說著要讓自己從了他,卻連碰都不碰自己一下。
彬彬有禮溫柔隨和。
他就像是一泓溫潤沁人的清泉,干凈的可以一眼便望見底,但有時候又像是一團若有似無的迷霧,將一切都隱藏在未知深處,看不透摸不清。
他做的所有事情看似都有目的,細想卻又都沒有任何目的。
看似有必要,實則沒必要。
而他就這樣夜夜睡在自己身邊,有好幾次,謝懷都有一種錯覺,殺死這個人很容易。
甚至不必等沖開封印,不必選擇兩敗俱傷,他只需要在這個人的夢中,捏住他的脖頸就可以,如此蒼白而脆弱的脖頸,很輕易的便可以捏碎
也許是因為太簡單太容易了,反而像是顯而易見的陷阱,令謝懷遲疑了。
他忽然起了試探的心思
所以在不該睜開眼睛的時候,睜開了眼睛。
而那個人,卻并沒有下意識流露出任何殺意,更沒有順勢做出骯臟不軌之事他只是顯得有些措手不及,然后假裝從容的離開了這里。
謝懷沒有放過對方眼底轉瞬即逝的窘迫。
他為什么要不自在為什么要回避自己
他分明可以為所欲為,做任何他想做的事,無需在意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的更不需要給自己所謂的考慮時間。
可是他偏生就這樣走了,略顯狼狽,像個背著人偷偷惡作劇,卻被撞破的小孩。
謝懷本以為自己的舉動,可以捕捉到一絲隱藏在偽裝之后的真實,從而印證自己的猜測,證實這一切都是魔頭的陰謀結果卻只是產生了更多的迷惑、不解。
他像是身處濃濃迷霧之中,以為往前一步,能看清到底隱藏著什么,結果卻只是陷的更深,連身后的路,都變的越發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