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怔怔抬頭看向謝懷。
白衣男子靜靜立在竹樓外,微風拂過他的衣袂,清冷容顏映著夕陽余暉,如此美景襯著剛褪去的夢魘,半真半假,一時竟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系統焦急的喊著宿主,宿主,宿主,嗚嗚嗚你沒事吧剛才自己喊了半天,宿主都和沒聽到似得,都急死他了,都怪他他該早點和宿主說清楚,厭睢的記憶很危險啊
熟悉的聒噪浮現腦海。
哦,看來是回到現實了。
方黎眨了眨眼睛。
剛才他一時不備被卷入厭睢的夢魘,若非那一聲清喝,自己恐怕就要困在那里,醒不過來了。
此處沒有旁人,那便只能是謝懷了。
這是他最虛弱且無防備的時候,就是蹣跚學步的孩童,拿著一把刀也能殺了他,這樣好的機會謝懷竟然沒有為民除害,反而還救了自己。
為什么
方黎復雜的看向謝懷,啞聲開口“你為何在這里。”
謝懷眉目清冷,神色淡淡的,道“尋個清靜的地方散心罷了,難道這里是不能來的地方”
方黎從未限制過他的行動,他很輕松便把這魔宮探了一遍,并無什么隱秘之處,就連這所謂的禁地,也僅僅只是供著一把劍。
非是能劈天裂海的神器,只是把普普通通,布滿斑駁舊傷痕,靈氣所剩無幾的劍罷了。
這樣一把劍,何以能被堂堂魔尊如此珍而重之
那只能是意味著,其意義重于價值。
謝懷看不出這把劍有何不同之處,即便是完好的時候,也談不上多么貴重珍奇,受損后又無主人靈氣滋養,如今不過是一塊廢鐵罷了但對方黎而言,這把劍定然意義非凡,他忽然有點想要知道,這個人不為人知的真實一面,于是悄然隱藏在竹林中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方黎只是一碰觸到那把劍,便陷入夢魘之中,隱隱有走火入魔之兆。
若是自己不管不顧,方黎很有可能會死。
他應該離開的,亦或者,趁此機會殺了他,永絕后患。
可是,他看著方黎那般痛苦的表情,雙目布滿血絲,蒼白的面容上青筋暴起,他瞬間被過往的痛苦所淹沒,像是溺水的人想拼命的離開,卻絕望的發現無處可去,他被困在那永不蘇醒的夢中,沉淪無間地獄,沒有人可以拉他一把,即便魂飛魄散,也逃不掉離不開
這個人終于褪去了偽裝,露出他隱藏的真實一面,可是這一幕,就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嗎
謝懷閉了閉眼睛,還未等他想明白,已經出聲喚醒了方黎。
自己為何要這樣做
也許僅僅只是因為,不想看這個人露出,這般無助又絕望的表情,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想,他到底經歷了些什么,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為什么不允許任何人來這里是因為這里的記憶很痛苦,很痛苦,但又放不下舍不掉嗎
謝懷抿著唇,他知道自己這樣的念頭很危險,這世間萬般皆苦,不論有何過往,都不是墮落的理由,既然選擇了入魔道,就應承擔選擇的代價。
沒錯,他并非憐惜這個人,他只是,不愿趁人之危罷了。
謝懷這樣告訴自己。
只可惜了,今日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謝懷緩慢而堅定的移開視線,不再看方黎,轉身從這里離開。
方黎望著謝懷離開的背影,沒出聲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