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心口一沉。
烏衣寐在這里待了會兒,又匆匆離開了。
謝懷一個人守在方黎的身邊。
他從未覺得,時間過得這樣的慢,慢到每分每秒,都是一種折磨
天色漸漸晚了。
日落西沉。
又一日過去了。
但方黎卻猶在夢魘中,沒有醒轉的跡象。
不應該這樣的
烏衣寐既然說了那樣的話,必定是有幾分把握的,按理說現在應當醒了,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謝懷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床上的人依然沉沉睡著,時而蹙眉,時而夢囈,時而指尖微動,卻一直不醒
謝懷沉吟片刻,將手指搭在方黎手腕處,閉目聽脈。
片刻后謝懷皺緊了眉,方黎的脈象正常,并無什么問題,也沒什么隱疾,那又是為何
謝懷眼神變幻。
半晌,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他神念一動,將靈力送入方黎身體,仔細查探。
謝懷之所以一開始沒有這樣做,是因為這般行為著實有些唐突,通常若非絕對親密、信任之人,都不會任由別人用靈力查探身體,這樣等于將自身一切置于人前,沒有絲毫秘密可言。
若是方黎還醒著,是不會許他這樣的。
抱歉
謝懷的唇緊抿著。
他無法繼續這樣下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擔憂不安折磨著他
溫熱的靈力如涓涓細流,一點點滲入對方的經脈,絲絲縷縷,流轉全身。
一刻鐘后。
謝懷驀地睜開眼。
他定定看著床上的人,面色慘白他知道了,他終于都知道了。
原來這個人,就要死了。
之前想不明白的一切,所有的疑惑不解,此刻全部都有了解答。
他終于明白方黎為何明明不愿殺人,卻偏當眾放出狂言要滅丹山門,因為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激怒正道仙門,他不想活了,所以才肆意狂妄,要與天下為敵。
他終于明白方黎為何明知都蒙不臣,卻依舊對不肯對都蒙斬草除根,他早就知道都蒙會背叛他,但他不想活了,所以故意對都蒙處處放縱,不管不顧。
這人之前做的所有不可理喻的瘋狂之事,都只是因為他不想活了
你自知罪無可恕,無法原諒你自己,如今大仇得報,生無可戀這便是你給自己選的死法。
就算與天下為敵又為何
因為即便要死,你也要死的轟轟烈烈。
你不愿意同我解釋,不屑于讓世人知道。
就算到最后一刻。
也要令世人恐懼。
這是你最堅不可摧的外殼。
可是為何一定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