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前兩天那一出,就憑老婆對家人的上心程度,肯定會把孩子打掉,然后做腎移植手術。
老婆本來就是不易孕體質,引產加腎移植,幾乎能要她半條命。
怪不得。
怪不得啊。
董建祥越想越覺得冷汗涔涔。
這顧禾,真是神了啊
彭雅和董建祥想到了一塊兒去,她眼神迷茫了片刻,逐漸又變得清明。
她低聲道,“媽,我懷孕了。”
求子之路有多心酸,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這大概是壓死彭母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捶胸蹲地,嚎啕大哭起來,“雅雅,他是你弟弟,親弟弟啊。”
彭雅臉色微微沉了下去。
她渾身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被惡心的。
“是啊,他是我弟弟,親弟弟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彭雅忍不住又看向了彭俊,“你也是這意思嗎”
彭俊握緊拳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當場失態,他低聲哀求,“姐,從小到大你最疼我了。我想活下去啊。我要是垮了,爸媽怎么辦我的家怎么辦你的侄子怎么辦啊”
董建祥心頭掠過一絲不安。
他連連呵斥道,“你姐姐誤診尿毒癥需要你腎移植,你連個屁都不敢放。我要是你,就不會這么沒臉沒皮地賴上你姐姐。”
“給我滾。”
嚴雪牽著四歲大的小男孩,緩緩地走到彭雅的面前,她直接跪下了。
和董建祥半真半假的磕頭相比,她顯得非常真心實意,很快,額頭就磕得通紅,“姐,我錯了,都是我自私。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求求你幫幫彭俊吧。”
小男孩沒見過媽媽這么狼狽的模樣,立刻哇哇大哭。
彭母最心疼孫子,她老淚縱橫,“雅雅,求求你了啊。”
彭雅苦笑一聲,她自嘲道,“媽,之前是您親口說的。就算彭俊和我腎源匹配,您也不同意手術。怎么反過來,您就哭天搶地求我答應呢”
這究竟是哪門子的道理
董建祥怕彭雅情緒波動過大導致昏厥,連忙摟住她,“你覺得他們一碗水端平,是你從來不在意物質罷了。雅雅,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說幾句公道話。”
然后,他把彭父、彭母的小心思娓娓道來。
雖然談錢非常市儈,可也最能體現偏頗。
彭雅長長的指甲掐在肉里,她絲毫感覺不到疼,不到黃河心不死,她心里還有最后一絲希冀,“媽,我肚子里這個孩子怎么辦他是你的親外孫。”
這時,始終保持沉默的彭父開口了,他說的十分輕巧,“孩子會再有的。”
彭雅眼里劃過一抹灰敗,轉瞬即逝,“如果建祥要和我離婚,又怎么辦”
彭母咬了咬牙,“他不會的,他愛你。”
彭雅心中最后一絲希冀,如火星遇水,徹底洇滅。
她譏諷地笑了。
松開董建祥的手,彭雅連連質問,“就因為他愛我,所以你才能理直氣壯地讓他接受媽,我累了。你們早些回去吧。”
現在,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孩子的。
她會做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說完,彭雅扭頭就走,她實在沒精力繼續掰扯。
彭母手疾眼快地扣住彭雅的手腕,一半求情、一半威脅,“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話還沒說完,彭雅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傷心了太多次,她已經不傷心了。
她涼涼道,“如果有一天你得了尿毒癥,別說一個腎了,你要什么我給什么。至于彭俊,我只能說抱歉。”
她不欠彭俊的。
彭母還想繼續鬧,一旁的董建祥客氣地把這群人請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