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汝蓮向南國女人笑笑,能說出這樣的話也算沒白救人。
對于賀向國的反應,梁汝蓮不意外,一個懷揣赤子之心的戰士,定然也是善良的。
就是少了點變通。
梁汝蓮低聲解釋“賀排長,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們可以只做做樣子。”
假裝要傷害孩子,逼南國女人說出知道的消息,是現在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賀向國沉默了,他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瘦弱的男孩。五歲多的孩子已經懂事了,大概剛才聽母親說眼前的軍人叔叔救了他性命,他咧開嘴,露出口潔白的小乳牙,笑了,奶聲奶氣道“感恩,chu。”
謝謝叔叔。
最基本的日常用語賀向國聽得懂,他也咧開嘴,回給對方一個不怎么好看的微笑,然后果斷搖搖頭,沉聲道“不行。”
類似的決定他做過不知道多少次,就像團長恨鐵不成鋼對他的評價情感永遠大于理智。
這樣天真的微笑,應該去守護,不論他是哪國的軍人。
賀向國沒再追問南國女人,面色堅定,帶領眾人向外走。
身后的屋內,南國女人愣了片刻小跑著追上來,等到了門口,雙腿像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扯住,她看著綠色背影拐了個彎消失在小道盡頭,大顆眼淚滾滾落下,似乎怕人聽到,一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狠狠抽自己的臉。
直到身后傳來奶氣奶氣的呼喊聲。
“媽媽,你怎么了為什么要打臉。”
小男孩退了燒,這會恢復了點力氣,他被媽媽的動作嚇壞了,掙扎著跳下床想要安慰。
“媽媽,媽媽做了壞事。”女人轉身把兒子抱在懷里,貼著那讓她甘愿付出一切的小小臉蛋嗚咽,“媽媽是壞人,媽媽是壞人。”
村莊中心有片難得的平地,時間久了,零零散散的石頭被磨出了包漿。
眾士兵還未趕到,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先傳來,每次交換物質,對孩子來說等于過節。
白胡子老頭也在,旁邊還有十多名村民席地而坐,見一群綠色身影走過來,連忙站起身笑著打招呼。
也算鄰居了,彼此不知道名字,但大都面熟,他們認識這位面黑心熱的排長大人,格外好說話。
賀向國不動聲色打量幾眼跳過來還想要餅干的熊孩子,警惕稍微放松,他這會沒心情扯太多,吩咐戰士們去換取村民帶來的草藥,自己單獨迎上村里聲望最高的白胡子老頭,開門見山道“老人家,這次來除了換東西還要打聽個事,昨天,我的一名士兵踩了地雷,您知道吧。”
白胡子老頭沒否認,點點頭,用生硬的華語關心道“人,沒事吧。”
“沒死,半條腿炸沒了,這輩子別想再當兵了。”賀向國心情煩躁,他仔細打量老頭的表情,但對方臉上褶子宛如溝壑,還是條不知道多久沒洗過有很多黑泥的溝壑,實在看不出什么,“您知道怎么回事嗎”
白胡子老頭痛心疾首跺腳“該死的利國佬。”
剛過去沒多久的戰爭,小村莊作為兩國的交界沒能躲過,至今仍殘留著不知道多少地雷。
賀向國笑了笑“是啊,的確該死。”
如果不是固定的巡邏路線換做任何一個地方,連長,包括他在內的任何人大概都是這個想法。
然而反過來說,真要村民做的手腳或者參與,老頭自然會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