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部隊和個人同意,私自向家屬發出探親邀約,估計全國任何一個部隊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案例,絕對算嚴重違紀。
但梁汝蓮顧不得那么多了,反正原身違紀不是一天兩天了,虱子多了不癢。
賀向國認識不了多少字,他就是把腦袋摘下來拍著想,也想不到信末尾以自己的語氣多了這么句話。但不可否認,如果現在老天能滿足他一個愿望,絕對是再見寡母和愛人一面。
他要好好看一眼寡母,撫摸幾下那皺紋白發,然后深深烙印在記憶最深處,深到上了黃泉路也不會忘記,來世兒子不當兵了,好好孝順您。
自古忠孝兩難全。
他要對愛人說,盡快把他忘記,找個好人家嫁了,這輩子欠的情,注定還不上了。
沒有人知道,他不是結婚難,是不愿意結婚。
那些個相親對象,條件看著不錯,長相也不錯,但實際上看上他排長的身份,或者以后能隨軍,其實心里壓根沒看上他。
嫌棄他是個粗人。
老子就是個粗人,怎么了
那就不結婚好了,反正他的工資足夠讓母親過的很好,實在不行學著城里人雇個幫忙的。
直到遇到了寶。
兩人相親第一面,她害羞低下頭一瞬間眼里的光,像家鄉春天的第一縷風,暖暖的,在他心里悄然埋下顆種子。
她真心喜歡自己。
就像他對她一樣,戲劇里說的那樣一見鐘情,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個人在等待和一個人的相遇。
賀向國感覺,哪怕自己不是排長,還是那個一貧如洗的鄉下漢子,寶肯定也會毫不猶豫嫁給他。
不知道什么時候,賀向國眼眶紅了,他不怕死,為祖國而死死的光榮,從穿上軍裝那刻起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他真想,再見上母親愛人一面,那樣才走的沒有遺憾。
身為排長,他自然有資格在臨上戰場前讓親人來部隊探親。
可是他不能啊。
手下那么多人呢,誰沒父母親人,誰不想見,都來了,那不亂套了嘛。
“就這些吧。”賀向國用眼皮硬生生夾斷滑出的淚,他聲音沙啞了,站起身不忘扯著嗓子喊,“梁同志寫的字真好看,哎,你們這群沒見識的蠢貨,等著后悔吧。”
梁汝蓮似乎沒聽到,手里薄薄的信,這一刻重的讓人無法呼吸。
人類為什么要有戰爭
一直等有人輕輕喊了聲“梁姐姐。”
有賀向國在先,又有吆喝,有士兵來寫信了。
一個看起來完全是個孩子的年輕士兵。
“你好,馬上幫你寫,你叫什么名字”梁汝蓮把酸澀甩掉,原身記憶里不認識幾個人,她抬頭看了怯生生的小戰友,沒忍住疑惑,“你多大了”
小戰友也就一米七,瘦瘦的,頭剃的板兒青,眼睛水汪汪的,像頭沒長大的小鹿,滿臉稚氣。
放在后世,說初中生都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