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響的瞬間,梁汝蓮跳下大樹沖了過去“奶奶奶奶”
“小點聲,小心敵人聽到。”梁張氏成了個血人,兩條胳膊全廢了,但滿臉的慈祥微笑比剛爬出山頭的月亮還溫柔。
阿妹距離近,先攙扶起老太太,再滿臉眼淚看向跑來的熟悉身影“梁汝蓮恩人。”
她不知道該怎么稱呼。
梁汝蓮嚇一跳,還以為有敵人埋伏呢,她早把這事給忘了。
此刻不是敘舊的時候,兩人輪流背著老太太,很快消失在夜色籠罩的茫茫熱帶深林。
北國狙擊手待遇自然不一般,接到消息,黑醫立刻拎著醫療箱以沖刺的速度趕過來。
軍醫經驗豐富,打量眼傷口先安慰了聲表情凝重的上將伊萬諾夫,子彈打中肩胛骨下面,距離心臟遠著呢,看創傷面積,子彈沒多少力量了,只鉆進肉里一點,算不上很嚴重的皮肉傷。
這樣的傷口換做黑人,大概稍微處理下傷口就直接取子彈了,嗎啡太珍貴,a國那邊自身緊張不夠用,援助的非常少。
黑醫手法嫻熟迅速打了針嗎啡,等藥效時間差不多了,取出手術刀準備取子彈。
刀剛碰到傷口,北國狙擊手痛的慘叫一聲。
難道嗎啡沒起作用
黑醫抬手看看時間,沒錯啊,他不敢隨便動,讓翻譯代問“還是很痛”
北國狙擊手滿頭大汗說了句什么,大概說話扯到傷口,忽然張開大嘴哭喊了聲aa。
全世界關于母親的發音差不多,據說這個音節來自吃奶后滿足的咂嘴聲。
在場的人都聽懂了,氣氛頓時有些微妙,這里是鐵血戰士的戰場,不是幼兒園,這么點傷口還打了嗎啡,疼的像個吃奶的嬰兒叫媽媽有點丟人呀。
伊萬諾夫感覺臉都快沒了,戰斗民族啊,他面沉如水“動手。”
黑醫也這個意思,速戰速決吧,讓人摁住掙扎的狙擊手,快準狠取出肉里的子彈。
如他所料,子彈緊貼著皮膚表面,打進去也就一公分多。
然而接下來的傷口消毒讓他一愣,不對,流出的血不對。
槍傷沒普通人想的那么嚴重,只要不擊中要害,大部分像后世電影演的那般,消毒,咬牙取出子彈,很快會慢慢愈合。
此刻傷口里因為拔出子彈往外噴涌的鮮血不正常,摻雜了什么東西,濃稠的像小米粥。
黑醫拿過旁邊人舉著的手電筒,近距離對準傷口,看清楚了,是碎成渣渣的肌肉組織。
子彈高度飛行,帶來的巨大撞擊力會破壞肌肉,但有限,更沒聽說能隨著血液流出來的。
黑國醫生意識到什么,不顧傷號慘叫,小心翼翼撥開最外面的傷口,往里,再往里,就像個看不見的深淵般,手術鑷所過之處,肌肉組織開了花,碎的像餃子餡。
黑國醫生驚的出了滿頭汗,明白狙擊手為何痛的喊媽媽了,他此刻也想喊,作為醫生,太明白那是種什么樣的痛以及后果了。
子彈在肉里爆炸了,為什么會爆炸
他想起什么,猛然低頭尋找那顆被隨手扔到地下的子彈
山的那邊,三人終于踉踉蹌蹌抵達大部隊隱蔽點,沒等梁汝蓮喊衛生兵,王杏芳就沖了過來,她早就準備好了。
一名合格的戰地衛生兵,不能把自己的情緒傳染給傷號,任何時候,哪怕怎么傷心都要淡定溫柔從容。
王杏芳飛快檢查完傷口,掏出酒精準備消毒“奶奶,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
“這算啥呀,奶奶以前打仗的時候沒酒精,消毒用鹽水,那沙的才叫一個疼。”梁張氏風輕云淡揮揮手,“放心擦吧,擦深點,傷口好的快。”
她滿身鮮血看著嚇人,其實傷的并不嚴重。
眾戰士真怕老太太回不來,齊齊松口氣,看向一同回來的阿妹,都以為遇到了同胞。
賀向國認了出來“哎,你,你是那個孩子的媽”
搞清楚狀況,以林新軍為首,眾戰士齊齊抬手,敬禮。
當初小小的善,換來了今天的大善,戰爭和百姓永遠是分開的,就像世界上哪里都有壞人,也有好人。
阿妹沒覺得自己做了什么,再說還有所求呢,那么多大人敬禮,她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辦。
“先別說這些了,范曉峰同志被俘虜了。”梁張氏表情哀傷,一字一句把詳細經過講了遍再指指阿妹,“林連長,你快去找懂黑國話的同志,阿妹知道不少東西,敵人有大陰謀。”
不用她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