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計劃的話,工程量太大了,加上班長共計十一名排雷兵,別說天亮之前了,兩天都拆不完。
時間不等人,計劃立刻改變,繞行
排雷兵等一系列精英先行,除了武器,所有行囊交給其它戰友。
但即使這樣,速度依舊快不起來,敵軍不知道會不會猜到提前伏擊,只能祈禱,祈禱敵人不往電臺被炸毀的方面想,以為他們已經把情報傳遞出去。
時間一分一秒,戰士們恨不能飛起來,但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
飛豹山不高,四五百米,沒有寧山陡峭的坡度,平常全力沖刺大概也就一個小時的路程,同樣密密麻麻的地雷。
排雷兵來不及喝口水,立刻三人一組沖上去,兩個幾乎趴在地上找,另外一個打手電生怕太強的光亮暴露行蹤,燈罩蒙了塊布。
后面眾人排成一條直線,一動不敢動,活像站在萬丈深淵,除了腳下排雷兵用生命探尋出的路,踏錯一步,丟掉性命是小事,就怕驚動山那邊的黑隊。
熱帶雨林天亮的早,凌晨四點多天便微微亮。
林新軍抬手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留給他們的時間,最多還有四個小時,不,沒那么多,上山必定驚動敵人,還要在那之前搭建工事。
排雷兵的堅韌和技術同樣過硬,長途奔襲一夜未睡,微弱燈光下,每個人都汗如雨下就像在蒸桑拿,渾身濕透了不知道多少次。
汗味和燈光吸引了無數蚊蟲,嗡嗡狂舞享受難得的盛宴。
沒人躲,沒人拍,哪怕輕輕的搖頭躲閃都沒有。
他們的眼里和心中,除了腳下一寸一寸慢慢拉長的安全之路,再無其它。
可幾乎丈量的速度對比接近五百米的山峰,太慢太慢了,慢的像爬樹的蝸牛。
時間卻過的飛快,好像過了沒多久,茫茫夜色不知道從哪里響起幾聲鳥兒清脆的鳴叫聲。
它們沒發現山里的不速之客,也不知道即將來臨的白天會發生什么,每一天的清晨,它們起的比太陽都早。
梁汝蓮不忍心看,默默轉過身,作為一名老兵,她預感到了什么。
無力阻止也不能阻止,換做她,也會毫不猶豫做出同樣選擇。
累到快要虛脫的排雷班長慢慢直起身,沙啞著嗓子低喊“所有人,集合”
一個班十個人。
一夜的奔襲,幾個小時不停的高度緊張作業,十人幾乎沒力氣站起來了,聲音卻依舊有力。
“到”
排雷班長表情看不出任何異常,沒有悲壯,沒有難過,像平常訓練那般下命令“上交遺書”
“是”
寫遺書,沒普通人聽到的那么悲壯,或許第一次有,但次數多了,戰士們早習慣了。
因為從沒交出去過。
下達完命令,排雷班長整整軍帽,轉身,第一個走到林新軍面前敬禮,從貼身衣兜掏出薄薄的一張紙,雙手舉著遞過去。
世界上最好最快的排雷方式,不是任何設備,是人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