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有一面小小的鏡子,正好可以看清人臉。
青年擦頭發的時候,偶爾瞥了一眼,馬上移開視線。
他從小就不喜歡鏡子,尤其是鏡子里面的自己,因為他總覺得,這不是自己本該有的長相。
他不該是這個樣子,也不該是威廉姆斯公爵的次子。
可自己是誰,他又想不起來,思考得多了,還會頭痛,有時候疼起來,就仿佛有一只手在他的腦海里攪來攪去。
疼的次數多了,他就學會了不去想,不思考自己是誰,也不再照鏡子。
所有人都說,他金發碧眼,簡直是天使般的長相,英國人就偏愛這種長相,特別喜歡,所有從小到大,他身邊除了一個對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大哥,其他人都恨不得把他捧上天。
但實際上,青年知道自己,他內心深處就是一個惡魔,一個被某個人,或者某樣物品牽制住的惡鬼。
可這種牽制,也好似越來越薄弱了,一旦某天控制不住,他就會陷入無邊地獄,然后拉著這個世界陪葬。
但他內心深處隱隱不愿意,因為感覺這么做了,會傷害到什么。
他猜測,自己怕傷害那個牽制自己的人。
他曾經忍著仿佛要敲開大腦的疼痛,想要回想起那是什么人,可是沒辦法,無論他怎么用力,永遠的隔著一層。
而且他感覺,自己越是用力,你隔膜就越深,越無法探清真相。
沒辦法,他只能祈禱那個人早點來到自己身邊,在這之前,他干了一件事,緩解來自內心深處的破壞欲。
那就是上戰場,把自己變成一個殺戮機器,雖然僅能緩解一點點,但有總比無強。
五年時間,帝國對外的一切戰爭,他都有參與,所到之處,殺得人聞風喪膽。
也因此,短短五年,他已經成為了準將,再進一步就是少將了。
如果不是威廉姆斯公爵突然去世,他被女王陛下急召回里奔喪,這一場在印度的戰爭,他已經勝利了,拿到了少將的軍銜。
算了,軍銜什么的,越高越無法上陣殺敵,只能坐鎮后方,這沒什么意思。
青年擦干了頭發,就出了臥室。
其他人已經在另外一間房間洗漱好了,此時都規規矩矩坐在餐桌邊,桌上放滿了食物,是侍應生讓廚師臨時準備好的。
他們見青年出來,立刻站起來,“準將。”
“吃飯吧。”青年淡淡的道,說完率先坐到首位。
晚上12點,他們終于吃到了晚餐,不是多美味,但對冒雨趕路的人來說,已經足夠填飽肚子了。
晚餐進行的很快,不到十分鐘就結束了,瘦高個立刻起身,打算收拾臥室讓青年好休息。
被青年阻止了,“床和沙發你們分了吧。”
說完,他就坐到椅子上,閉目休息。
瘦高個張了張嘴,最終沒說什么,知道自家準將是嫌棄那個房間被一位女士用過。
說起來,身為準將的副官,瘦高個永遠不明白,自家準將可以在泥地里打滾,可以為了殺敵,在尸山血海里攀爬,卻極其討厭一切女性碰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