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兮在地上撈了半天,最后,拿了件賀司珩的襯衣套上,下床,去洗漱。
賀司珩把她帶來的酒店,自然是要把她送回去的。
他開了輛車,昨晚來不及問,現下,坐上副駕駛,今兮邊扣安全帶,邊問他“你這車哪兒來的”
黑色卡宴,本地車牌。
賀司珩說“江澤洲的車。”
這話讓今兮詫異了下,腦海里又冒出一件事兒,她恍然“我都快忘了,江澤洲的媽媽是江城人,那江澤洲現在在江城”
賀司珩“嗯,昨兒個,我和他一塊坐飛機來的。”
今兮“這樣。”
江城是二線城市,即便在正月,路上依然車流交織。
車窗外,一輛又一輛車在她眼前駛過,她的表情,始終平淡。在那句話之后,她也沒再說話。
在一個路口停下,等綠燈亮起的間隙。
賀司珩手指輕敲方向盤,側眸看她。
“看我干嘛”今兮問,“是不是覺得我很漂亮”
他清淡的臉,帶著漫不經心的笑。
今兮提議“要不在車上來一次”
賀司珩“不想回去”
“”
她的小心思,被他猜的一干二凈。
今兮垂下眸,淡聲“我表現的,有那么明顯嗎”
賀司珩說“你說呢”
今兮“我覺得我藏的挺好的。”
綠燈亮,賀司珩緩緩踩下油門,車速始終保持在四十碼。限速八十的道路,兩邊車道,不斷有車超過他。也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為這車,也為這慢吞吞的車速。
快到巷子時,賀司珩忽然問“為什么不想回家”
今兮“我沒不想回去。”
賀司珩琢磨了下“那就是不想拜年。”
今兮看著窗外,不發一言。
車在巷子口停下,深巷的盡頭,就是沈家老宅。
沈老爺子為人低調,一直住在深巷的宅子里。那是典型的南方宅院,經歲月滌蕩過的,青灰色的墻,房屋上蓋著灰瓦。前幾年這塊兒被開發成旅游景點,房價暴漲。昨晚江澤洲送賀司珩來時,遠遠看了眼沈家老宅,在心底盤算了下,得出結論“這房子,起碼得值這個數。”
“你家這天鵝公主,還真是到哪兒都是公主。以前他們總開玩笑說她高攀,現在一看,阿珩,我怎么覺得高攀的那個,是你。”
這當然是玩笑話。
但沈家在江城的地位,確實數一數二。
這也意味著,沈家的親戚眾多,過年走訪,不可或缺。
而今兮作為從小跟在沈老爺子身邊的外孫女,自然每次過年,都得跟在沈老爺子身邊她是主角。
“以前過年,親戚來家里看外公,聊不了幾句就會聊到我。”今兮忽說,“媽媽就會在邊上說,話頭壓根止不住,說我學跳舞的,跳的可好了。說我雖然是學舞蹈的,但是文化課成績很好,不是因為成績不好才去學跳舞,而是因為喜歡跳舞才學芭蕾的。他說我去哪兒哪兒比賽,又拿了獎,說我考上了舞蹈學院”
“我那時候總嫌媽媽啰嗦。”
她轉過頭,嘴角扯起笑。
賀司珩很仔細看她臉上表情,她的笑,未達眼底。
今兮說“后來今宴出生了,家里的親戚來家里,都不再問我,都問今宴的事兒了。媽媽也不再提我了。”
她重新扭回頭,看窗外,望不到盡頭的巷子,有風穿過。
那陣涼風吹入她眼底,她嗓子眼里,有種難以抑制的涼意。
“我很想那個啰嗦的媽媽,可我好像,不值得她炫耀了。”
賀司珩盯著她,一時間,眼神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