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句話的功夫,同樣也不知交鋒了多少次,功力占優,應飛揚每出一劍,就多蓄一分力,不斷累加,終至絕殺一擊
便見應飛揚劍翼一拍,躍飛衛無雙之上,面具被他擋在身后,而手中劍刃迎風而漲,真氣灌注劍內,風雪匯于劍上,劍身暴漲成丈八巨刃,隨即,“斬”字訣再出,兇悍雄渾一劍居高臨下劈落
巨刃臨頭,縱劈山岳,衛無雙卻只接續著他的話語,“天得一以清”
話音落時,言出法隨,應飛揚周遭赫見天朗雪清,席卷的風雪被排斥一空,而斥力的源頭正是應飛揚身后的面具。
不再拘泥于取回面具,衛無雙引動面具上殘留力量,而被排斥的不止風雪,更還包括流動的空氣,面具周遭,竟成一個看不見的真空領域。
雙翼無法鼓風而行,應飛揚頓法,身形虛浮,無匹的斬勢也隨之變得飄忽。
但停滯只有一瞬,應飛揚見機極快,瞬息變招,借助劈斬慣性調整身形,隨即成劍刃向下,雙腳朝上的身形。
劍勢鎖定,佛華綻放,霎時,一股由上而下的巨壓如須彌山傾,龐然壓向衛無雙,正是應飛揚因勢變招,斬字訣化作達摩神劍的“天佛降世”之招。
天佛降世乃是自空而降,以重力加成劍威的招數,一旦錨定敵人,施招者和敵人之間便有數十倍的重力,讓敵人身體沉重,難以逃遁。
應飛揚此時施展此招,非但借重力將自身從失重的真空領域拽出,從失重變為下墜時,劍勢更將衛無雙鎖死。
衛無雙只覺身如灌鉛,重了幾十倍一般,頓失飄逸靈動,只能舉掌向天,凝氣成盾向迎,卻被抵得不斷下墜。
而身形越墜,劍勢越強,已成銀河直落九天的磅礴。
應飛揚劍翼再拍,加成墜勢,漆黑殺意,金燦佛光,在他身后拖曳出彼此交纏,直貫天地的尾光。以殺神劍章,催動達摩神劍,殺與贖,渡與罰,截然不同的劍意,在此刻完美統一,殺生滅罪,送眼前之人往生極樂,便是他給予的最大慈悲
接天連地的巨大劍勢,便如佛陀從云垂上伸出手指,要將衛無雙捻死在凈天祭壇上,真氣不濟的衛無雙口角已泛朱紅血珠,卻仍無法抵擋的被壓得下墜。
可就在衛無雙雙腳被按回地面的同一刻,只聽聞他道“地得一以寧”
地以厚德載物,安忍不動,蘊無盡道藏。
“嘭”轟然一聲巨響,祭壇下,驚起滔天雪浪。
但雪浪中,衛無雙并未如預料一般被捻為齏粉,他的發絲,披肩向后獵獵飛舞,他本人卻長身直立,穩然不動。
而千鈞劍勢如泥牛入海,竟是被他匯于地下,盡數為磅礴厚重的大地吸納。
而掌劍相交,應飛揚與衛無雙一上一下,兩道角力的身影如被定格在半空,衛無雙吟誦的節奏未有絲毫變化,繼續道:“神得一以靈”
氣勁互相糾纏,目光彼此交匯,應飛揚第一次捕捉到仇敵的目光,即便戰至如此兇險境地,衛無雙的目光依然如水如鏡,一任自然,仿佛生死之事不過等閑。
這近乎于道的淡然,令應飛揚分不清他究竟是冷靜、冷漠、還是冷酷
但有那么一瞬,應飛揚心境確實被這份不縈于心的淡然感染,莫名的自然松弛,讓他殺氣為之一消。
“是神魂攻勢”僅下一瞬,應飛揚就立時警醒,四目交匯之際,衛無雙便已侵攻了他的神魂,以心境侵染心境。
說是攻勢,倒也不算,這侵染既無敵意,又無威力,所以才能潤物細無聲,令應飛揚無法第一時間察覺。
也因此,令它比任何攻勢都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