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飛揚卻是腳步虛浮,險些軟到在地,每次自戕傷痕雖淺,但積少成多,竟也在腳下匯成一片血洼,應飛揚只感腦中之血都流出了體外,大腦里只余下空蕩蕩的空白一片,思緒再也跟不上任九霄的劍速,眼皮也越來越沉,似逾千鈞之重。
“再捅幾劍的話,怕是真要送命了吧。”應飛揚心里想著,然后手起劍落又是一劍。冰冷劍尖刺入皮肉,應飛揚渾身打個激靈,借助疼痛帶來的刺激,精神一振道“八載南墻未央柳。”
“八載南墻未央柳”是柳風劍法中少有的進攻招式,而章柳一直司職防守,此時轉守為攻,心中難免一奇,但身體似乎全然信任應飛揚一般率先出招了,劍招雖然依舊輕揚柔緩如柳,劍意卻轉為凝重,仿佛劍尖上縈繞著綿綿幽思一般。“這下真成了他的扯線木偶了。”章柳心中自嘲道。手上的劍卻毫不含糊的黏上了任九霄。
應飛揚因失血過多,眼神昏花,漸漸捕捉不到任九霄的劍影,若任由對方施展快劍,語速快不過劍速,怕是話音未落,時機就已逝去,所以才會讓章柳轉守為攻,意圖用輕柔遲緩的柳風劍法將任九霄的節奏帶慢。
任九霄正欲補齊劍網,對上“八載南墻未央柳”之招,攻勢果然轉慢,但少了全力防守的章柳,局面也更危險,場上寒光閃閃,劍風霍霍,皆是有進無退,有攻無守之招,己方四人身上皆添了新傷。
而任九霄的衣服也多了幾處襤褸,雖看上去只是略顯狼狽,而未見受傷,任九霄卻心知以一敵四,他的虛耗遠在對方之上,此時已近力竭,越是拖戰越是不利。
但最辛苦的仍是應飛揚,應飛揚全身已無一塊好肉,好似剛從血水中拎出來一般,面色慘白毫無血色,瞳孔也是渙散失焦,唯有嘴唇微啟報出招名時雙瞳才煥發一閃而過的光彩。
而他所受創傷也非僅在肉體,要出言指點,就需要縱觀全局,一心四用,鯤溟劍法、柳風劍法、弱水三千劍、明心劍法、真武伏魔劍、太極纏絲劍。千招萬式,紛紛雜雜,錯綜繁復皆擠入他的腦中,任九霄所出何招,己方應由何人以何招應對,其他人又要如何配合,任九霄又會出何招反擊一層層算下來,引發的各種變化簡直達到一個天文數字,任他如何天賦異稟,長時間一心四用下,也覺心力交瘁,頭脹欲裂,驀地喉間一口腥甜,竟是一口心血嘔出。
應飛揚混混沉沉間,只是本能的感覺自己的血不多了,又硬將溢到喉口的血咽下,再出一聲“濺珠泣玉。”突得地脈一陣躁動,地動山搖間眾人方意識到,他們已戰至日頭將落,鋒海劍會即將結束
任九霄心有決斷,忽然一聲清嘯,所持雙劍劍光暴起綻放森森白芒,如白虹貫日一般,生出一股所擋著破,所見者靡的凌厲霸橫之氣,眾人凝神戒備間,任九霄卻是突作驚人之舉,左手右手雙劍竟是同時揮動,“鏘”得一聲互相交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