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柱之上,忽見一條夜梟般的人影聳立,身子淵渟岳峙,紋絲不動,一身殺氣卻比奔流的洛水更加洶涌。
胡媚兒虛假的面容霎時變得慘白,口中喃喃道“二哥,你最好還有后招,不然我死了變鬼也跟你沒完。”
那道人的殺氣之下,四周空氣都似生出針尖一般,刺得胡媚兒肌膚生疼,對峙越久,越覺自己如案板上的魚肉般,漸漸失去抵抗的勇氣,胡媚兒終被逼得有了動作,一聲清嘯,胡媚兒足下一擰,便是天狐如意法和狐遁同時發動。就見胡媚兒同時變成數個,各自踩踏這玄異的步法,向四面八方逃去。
“看來,是準備兩個都全留下了。”道人面色古井無波,足下一頓,一圈比夜色更深沉的黑暗如波紋一般從他腳下蕩漾開,四面八方的人影被吞沒黑暗圓圈之中,就如掉進沼澤一般,腳步凝重緩慢,最后被黑暗吞噬,一招未出,天狐如意法的幻影便被破,而胡媚兒真身自然也顯出行跡。
道人袖袍一揮,便是一道巨大劍氣襲出,伴隨著空氣被切碎的哀吟,胡媚兒甚至能感覺下一刻便會喪命劍氣之下,忽然,橋的另一側,忽然河水奔涌而起躍出水面,化作一個咆哮的獅頭,帶著睥睨百獸強者之威直迎劍氣。
轟然一聲,兩股雄力同時抵消,獅頭被擊得破碎,成了一條濺珠碎玉的水簾,緩緩落下,而水幕背后現出一道行將朽木的身影,一個老仆打扮的人自然而然的立在那里,佝僂的身子,干瘦的面容,看似平平無奇,卻令胡媚兒雀躍一聲,道人則眉頭一凝。
“妖世三尊,嘯天狂獅,師我誰”道人收起輕忽則之心,瞇著眼打量道。
“凌霄七劍,物盛當殺,賀孤窮”老仆低眉垂眼,半弓著身子道。
“看來是你要替他們留下了”賀孤窮立于橋柱上,雙手負后,背后卻有無數把黑劍如孔雀開屏般綻放。
“正是,道長可有意見”老仆身形又縮了幾分,雙手如畏冷一般攏在袖子里,卻不知怎得多了一股懷擁天下的氣勢。
“怎會求之不得”賀孤窮冷然一聲,騰空而起,黑殺劍氣居高臨下,洶涌無匹,如巨浪一般,要吞沒整個橋頭
“洛水橋上,恰有我一位前輩守著,天下間,能單槍匹馬從他面前闖過的,不多”
胡離長舒一口氣道“還好,看慕公子來此,我就覺心頭不安,便請了我一位前輩前往洛水支援,天下間,能在他眼前奪人的,同樣不多”
慕紫軒面色微微一變,道“胡公子對你的那位前輩看來相當有自信。”
胡離淡然道“正如慕公子對你那位前輩的自信一樣。”
“罷了,聽你這么說,看來我的那位前輩遇上硬骨頭了。”慕紫軒捏了捏手指,道“現在智已算盡,終歸要武力解決了,我若命令司天臺之人出動,強行搶回張守志,不知公子要作何因應”
胡離篤定道“自然是關閉莊門,開啟陣勢,調集全莊高手擒捉慕公子,慕公子自投羅網,我等豈能讓公子輕易走了。在我看來,慕公子比張守志有用的多,也危險的多。”
慕紫軒針鋒相對道“胡公子要捉我,又焉知我不是深入虎穴,擒捉虎子,為的是在此擒下胡公子,令貴莊投鼠忌器,然后與外面的人里應外合,攻破貴莊,坐等七姑娘帶著張守志上門”
“慕公子又在虛張聲勢,若要一試也無不可,只是可惜了人妖二族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胡離搖搖道。
此時,一聲輕微鬧動聲從遠方洛水橋傳來,顯然是已經一人一妖已經動氣手了,慕紫軒耳目聰明,自然聽得分明,嘆道“這下難辦了,現如今太平盛世的,不能真與北龍天撕破臉,打破這短暫均衡,可我那前輩打得火熱,我卻只在這動動嘴皮,干些出工不出力的事,他若知道定然又要怪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