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若覺得臉疼就別磨蹭了,趕緊想辦法補救”胡媚兒皺著眉催促道。
“說得是呢,船快到岸了,我們也該各自行動了。”胡離說著將酒壺扔入水中,酒壺帶著一串水泡沉入湖底,而向來懶散的雙目,此時卻不見任何醉意。
“至于我補救的第二步,早就開始了”
洛陽城的天門大街是城中主道,道路寬敞開闊,足以容納八輛馬車并行,而今日,卻是被堵了個水泄不通。
雖叫法有盂蘭盆節和中元節之分,但七月十五,確是佛門和道門共通的節日,而游街又恰是佛道兩門都有的習俗。
佛門以白馬寺為首,架著漫天諸佛的塑像浩浩蕩蕩由北往南,沿途布施。僧侶面上平靜,眉宇間卻掩不住得色,近日來,佛門天女擒獲了陸天嵐,有望被皇帝封為國師,而佛道大會上亦是佛門大獲全勝,種種搶眼的表現,讓皇帝過往明里佛道并重。暗里揚道抑佛的政策都有所松動,僧人們更覺揚眉吐氣。
而道門以上清派為首,扛著三清諸神的塑像由南向北,相比佛門。他們神色就凝重多了,國師司馬承禎新喪,過往時常來上清觀走動的達官貴人也隨之少了許多,再加上佛門隱隱有后來居上的勢頭,令一干道士都有戚戚之感。
兩方人馬走到道路最狹窄的洛水橋頭時卻堪堪對上。成了一道三世佛尊。四大菩薩,八大金剛,十八羅漢與三清道祖,四御上帝,五方五老,九曜星君對立的圖景。
塑像上,佛祖拈花而笑,道尊神態親和,但底下的弟子卻是怒目相視,道只有一條。雙方卻誰也不愿讓。
“和尚們,佛家不是說寬容忍讓嗎讓個道與我們先過如何”
“阿彌陀佛,若在他日,自無不可,但今日是做法引渡亡靈,亡者往其歸處,自然不能走回頭路。
“道長們,道家講究無為無爭,又何必與我們爭此道呢”
“道有萬千,合于一途。貧道是爭道,亦是爭道”
信眾面前,佛道雙方顧及形象,自然不能像流氓一般直接大打出手。但任誰退讓,都如同服了軟,此后遇上難免矮上一頭。于是便又先扯起了嘴皮子,道門長老與佛門高僧又引經據典的開講起來,看著講個沒完的勢頭,簡直是要開第二次論道辯佛。
長老們說得天花亂墜。只苦了道真小道士資深龍套,門中其他出眾弟子都隨李含光前往南方茅山本宗為司馬承禎守靈,道真作為上清觀剩余弟子中的佼佼者,被賦予了最光榮的使命,與其他三個弟子扛著道教地位最崇高的太上道尊塑像走在隊列最前端。
初時還算好,看著他人欣羨的眼光,倒也極大滿足了道真虛榮心,但如今堵在路上許久后,不由讓他心生不耐。
為體現太上道尊的莊嚴肅穆,此次游街的塑像高達丈余,老君座下的底座更是由實心泥胚燒制而成,致使整個塑像沉重異常。縱然道真根底還算扎實,扛得久了,也覺肩頭酸痛難支。
“怎么越來越沉了,那三個家伙有沒有是力氣,還有,這幾個老不死的長老還能不能講完。”這大熱天的,日頭還未落盡,道真擦了擦汗水心中罵道。
正想把肩頭沉得低點偷偷懶時,突然腳筋似被什么事物擊到一般,整個左腳都為之一麻,隨后腳下一軟已然坐到在地。
“不妙”道真叫了一聲,話音未盡,便見太上道尊的塑像也順著傾斜的底座滑落。“啪”得一聲脆響,太上道尊的塑像已經摔得七零八落。
“慘了”道真瞬間面色發白,眾目睽睽下摔了道祖塑像,這可是大不敬的罪過,丟盡了上清派的顏面,回到觀中少不得禁閉加抄經的處罰。
還未來得及感傷自己將來的悲慘命運,道真忽然聞道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和尸臭味傳到鼻端。
此時忽然聽聞“那,那是玄敏大師的尸身,玄敏大師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