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見那人如閑庭信步,步步從容寫意,所行之處草木皆是恢復生機,而群鬼若要靠近,也敵不過他輕輕一個“滅”字,轉眼已走至天師洞中。
天師洞入口窄,內中卻寬敞,正是昔年道陵天師修行之處,亦是陰陽裂隙所在之處,洞中器物盡遭破壞,僅余一幅張道陵天師的畫像掛在壁上,冷眼看著自己生活修行之處被邪鬼肆虐,而正中,一道裂隙如睜開的鬼眼一般,無邊森冷陰寒之氣從中滲出,亦不時有鬼物爬上。
那人輕嘆一聲,繼續向前,不見他有何動作,無數螢火蟲般的光點從洞外飄飛而來,散發著虔誠氣息,在裂隙外圍匯聚出了一圈九曜陣圖。
“是眾生愿力他在調動常道觀殘余的眾生愿力”弟子們看出端倪,輕聲低呼著。
而隨著他腳步再進,越來越多的眾生愿力匯集,組合成陣圖,八卦、七星,六合、五行、四象、三才、兩儀一道道陣圖向內堆疊,疊了不知多少層,陣圖密密麻麻,玄奧晦澀,又暗藏高深莫測道機,常道觀弟子心知機緣難得,想要觀摩,但只是看了一會,便覺頭腦發脹,疼痛欲裂,只得感嘆沒有那福分。
而陣法每多一層,裂隙就閉合一分,陣中的鬼物也被擠壓的消散無形,最后,他已走至陣中心,一腳將一只剛從裂隙中掙扎著冒出頭的鬼踩落,腳下補足了最后的太極之圖,霎時一輪輪陣圖或正或逆的流轉,觸及天機的符文在流轉中光華閃耀,炫目非常。逼得眾人莫能直視,側身避讓。
而光華散去,陰陽裂隙已緊閉成一痕,鬼類在無法通過。
隨后那人朝懸掛在對面的道陵天師圖拱手一拜,隨后一揚鶴羽大氅,回身靜靜坐下。
回身之時,他的面容首度出現在常道觀弟子面前,眾人一聲驚呼,雖不一定見過,但這一瞬,所有人都在心中浮出一個名號。
樹的影,人的名,有些人就是這般,哪怕從未見過的人,也能在第一眼就知曉他的身份。
昔年“道門雙秀”中的“道扇”,如今的“一象萬生”衛無雙,封印陰陽裂隙于此
知曉衛無雙已至青城山,商影那邊便如大石落地一般,也不再動向青城山支援的念頭,繼續趕回凌霄劍宗,又用了一天,終于回到凌霄劍宗。
商影師徒先回宗門丹霞峰,而應飛揚則前往山腰齊云鎮中,清苦道人的居所。
就別重逢,師徒二人并無兩眼淚汪汪,清苦道人只皺眉埋怨一句,“放你出去一趟,怎么這么久才回來”那語調便如過往經年,無數次應飛揚打酒回來慢了被他埋怨一樣。
應飛揚也不言語,掏出酒水擺了滿滿一桌,清苦怨氣頓消,美滋滋的接過酒就飲,而應飛揚四處看了看,發現房子不知多久沒打掃,灶臺更是積了一指厚的灰,估計是自他走后,就沒被使用過。也不知這小半年師傅是怎么活下去的。
應飛揚拾掇下房間,又出門在鎮上買了些柴米油鹽,雞魚蔬菜,權當給自己接風洗塵。
吃飯之時,應飛揚才跟清苦道人講起這一路來遭遇,而清苦一口酒,一口菜,跟餓死鬼投胎般甩開腮幫子吃,不知他究竟聽了多少,應飛揚講到最后,不禁鄙夷嘆道,“好歹曾經與衛無雙齊名,你瞧瞧人家,只報出個名號就能讓師姑放心,再瞅瞅你,我若不回來你就連口熱飯都吃不上,同樣道門雙秀,怎么這般云泥之差”
“嗤,衛無雙,他哪能與我比”清苦道人含糊不清道。
“哦,你們倆若交手,誰勝誰負”應飛揚饒有興致問道。
“若狹路相逢,短兵相接,他不及我。”
“胡吹大氣”應飛揚一臉不信道。
“若謀定后動,待他摸清天時地利,天下人不及他。”清苦道人徐徐補出后一句。
接著緩了口氣繼續道“衛無雙立身所在之處,便占人和,天時地利任得其一,便已立于不敗之地,若是天時地利皆在掌握,那便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無雙”
“倒真是少有的盛贊啊”聽得此言,應飛揚笑了笑,也不再做無謂擔憂。清苦道人酒足飯飽,身子一仰。剔著牙大模大樣道“我說天命啊,一番紅塵礪心,你對劍道可有什么迷茫之處,來,為師給你點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