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鳳鳴道“晚輩非是維護他,只是想查明真相,確認此事背后是否還有陰謀者。”
“那若這天道傳人真的只是受人利用,又當如何”
紀鳳鳴坦然道“那便想辦法廢去他的天人五衰功,讓他將功補過。”
“哈哈哈哈”薛靈官大笑起來,初時笑聲中只是惡意嘲諷,但隨后竟多了嗚咽之聲,如老鴉夜啼,倍顯凄厲,“你們隊天人五衰功了解太少,才會說出這天真話語,廢去天人五衰功天人五衰功是一個詛咒,根本無法廢去,一旦筑基完成,五衰之氣就會感染修煉者體內其他真氣,直到將原本修煉的真氣盡數污染,而之后,若無控制真氣之法,便只有爆體身亡一途。想學控制之法,就意味著他要投靠帝凌天,成為下一個魔頭,而他若爆體”
薛靈官眼中露出懼意,好似陷入最恐怖的回憶“你們都見過被五衰濁氣侵染者爆體的情形,他們爆體時只有被污血濺到才會感染。但本身就練有天人五衰功的人爆體時散發的濁氣,不論感染力,威力都比你們見過的強上十倍、百倍,甚至只通過接觸就可以傳播你們可知,楊廣自爆身亡時,當場四百一十三名修者三百七十七個當場喪生,其中包括老朽兩個兒子。連老朽在內只余三十六名僥幸逃過一劫,但很快他們就發現,這根本算不上幸運他們低估了濁氣的感染力,回到各自派門后,便陸續傳來他們所在派門被濁氣感染的消息,十三個門派就此滅亡,老朽雖未被感染,但與老朽一同活著回來的小兒子卻遭不幸。”
“之后,一個傳一個,越傳越多,老朽的妻子,兄弟,女兒,弟子,役靈莊上下一百零八人中,共七十三人身染濁氣,你們猜,后來怎么樣了”薛靈官恐怖的面孔對向眾人,被燒得變形的嘴一咧,直露牙床。連應飛揚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老朽騙他們找到了解藥,其實是給他們灌下了迷藥,然后將他們關在莊中,澆上油,放一把火,看著他們在火中哀嚎、痛呼、咒罵、乞求,看著他們一一燒死老朽七歲大的孫兒喝的迷藥最少,闖出了火海,哭著要找爺爺,但老朽呢哈哈哈,老朽一刀將他劈死,從肩膀直劈到腰然后又將他還沒死透的兩截身體踢入火中因當時心神激蕩,不確定殺孫兒時有沒有被血濺到,老朽又自投火海之中老朽也是命大,燒成了這般模樣都沒死,但也確認了自己并未感染,然后就這么活了下來,這一活就是一百多年”老人初時激動癲狂,好似陷入夢魘,但說到最后漸漸平靜,眾人卻覺得,與其說這老人活了下來,不如說他早就死在了一百多年前的大火中,現在留下的,只是一具扭曲變形的軀殼。
回憶完之后,薛靈官又盯視著紀鳳鳴道“這些年老朽想明白了,或許老天讓老朽以這幅模樣活下來,就是讓老朽親眼見證天人五衰功在人間絕跡,所以不管應飛揚有罪無罪,不管他身上是否藏著帝凌天線索,不管背后是否另有陰謀,他得死,必須死,多耽擱一刻都可能是變數,老朽要殺他,一定要殺他不是他死便是我死”
薛靈官扒開胸前衣裳,露出蠟油般的肌膚,森然道“紀鳳鳴,老朽為了消滅天人五衰之氣,殺了自己的妻子,兒子,女兒,兄弟,孫子殺光了自己一家,你呢你能為了維護這天道傳人,為了你口中的公道,為了你要查詢的所謂真相殺老朽嗎”
老人身軀雖殘破不堪,卻像一只咄咄逼人的猛獸,紀鳳鳴也不禁退卻一步。
應飛揚看此情景,對紀鳳鳴道“仍是多謝,紀師兄莫再為難了。”
紀鳳鳴閉目長舒口氣,回復了心神“不必謝我,我本就不是為了救你,更何況沒有善始善終”
他轉身從應飛揚身邊擦過,道“這次萬一,你仍能僥幸不死,我會再來找你查個清楚明白,若你真有心害我師尊,那縱然逃過今日,殺你的人,也必將是我”
紀鳳鳴說罷,化身一尾火鳳沖霄而起,一去再不回頭。
紀鳳鳴走后,薛靈官又將目光投身應飛揚神色,道“小子,我現在殺你,你可服氣”
應飛揚笑道“你欲殺我,我欲求活,各盡所能而已,不服氣又能如何”
“好個小子,倒是坦率”薛靈官森然一聲,道“老朽今日雖殺你,但也讓你服氣,老三,你去殺他最為名正言順”
薛靈官手一指,示意身旁一個弟子上前,應飛揚掃了他兩眼,確定并不認得他,不知怎么這弟子來殺,就能名正言順。
薛靈官看出他疑惑,道“三日前,司天臺,上三道輪回陣方解除,一名弟子來尋你探問狀況,但只因觸碰你,就被天人五衰之氣侵蝕,爆體而亡后,濺出的血又將另一人感染,這兩個人,都算因你死于非命,你可承認”
應飛揚點點頭,那兩名弟子實在是倒霉,雖非所愿,但確實是直接被他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