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長劍透體而過,直破宇文鋒臟腑,即便強如當世劍神,僵硬面孔也因絞裂身軀的痛苦而扭曲,但他的精神卻是達到空前的專注。
肌肉、骨骼,經脈,血管,宇文鋒調動身體能調動的每一個部位,好似他每一部位,每一個細胞都有了自我意識。從那個角度刺入肌肉,用什么力度擦過骨骼,以何等速度截斷筋脈、血管
因為專注,所以每一分肌肉割破,骨骼切斷,經脈、血管的破損痛苦都切切實實,毫無折扣的傳來。
因為痛苦,所以這一劍的變化、境界、劍意、一切一切,都被切切實實,毫無折扣的記下。
這才是真正切身透骨的體會,用肉身將這曇花般轉眼即逝的一劍鐫刻在心
以身接劍,去感觸劍的一切,這種事莫說做,常人便是想想都覺害怕,但正是這種對劍近乎瘋狂的執著,才成就了宇文鋒這劍中神話。
“好劍,這一劍,我收下了”宇文鋒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字,眼神似不經意的看了看應飛揚的方向,一劍透體,持劍之人的遺愿,執念,請托也都了然于心,劍者之間的交流,不需假托言語。
不必言謝,因為謝意已經靠劍傳達,顧劍聲的虛影朗笑一聲,最后一聲,聲徹九天十地,“確實好劍,此劍合該,天下共鑒”
劍意所凝的虛影抽劍,退身,與已無生氣的肉身重疊一起,卻是轟然一聲驚爆
五衰之氣爆發,顧劍聲渾身炸裂,濃黑污血卻沒有漫天飄灑,而是匯成一道無匹劍流,攜天地壞空之勢轟然下山
“天人五衰”正道諸派之人見劍流向他們而來,個個面如土色,避之唯恐不及,卻見濃黑劍流最后卻是射向了附近一處無人的樹梢。
“噌”樹木沒有一絲波動,甚至葉子也沒動搖,卻是在空氣蕩起一陣漣漪后,硬生生在一片空氣中轟出一道人影。
白衣,銀面,帝凌天
而一點鮮紅在正在他一塵不染的白衣上迅速暈開,宛若雪地紅梅綻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帝凌天已傷在這一劍之下。
帝凌天一直就在周遭觀視眾人還未來得及后怕,便見那道身影悶哼一聲,已借著退勢化光而去,若不是地上留下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眾人只當所見的是一場幻覺。
但眾人的驚異還遠沒有終止,因為“天”開了
卻見天空好似裂開一個大洞,散逸在天劍峰劍氣凝結,化作七道至極劍光,帶著顧劍聲最后的劍意穿越時空桎梏,直沒入洞中
要做什么
還用問嗎當然劍試天下讓此劍,天下高手共鑒
佛心禪院。莊嚴恢宏,氣象萬千的佛門凈土,梵唱輕吟,凈滌人心。忽然,銳利破風聲蓋過漫天梵音,一道驚世駭俗劍氣破空飛至,直墜佛心禪院最高建筑圣佛尊坐陣的往生塔。
未損往生塔分毫,絕世劍氣卻直直沒入塔中。伴隨交擊一聲,金光迸閃,佛輝大作,圣潔光輝從往生塔滲出,照亮整個佛心禪院。
“圣佛尊”那一擊直沖圣佛尊而去,禪院眾僧心頭一驚,恐圣佛尊有失,不約而同向往生塔而去。
卻聞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恢宏佛號撫平眾僧驚疑,聲音依舊渾厚,滄桑,卻多出了一絲悲憫
隨著莊嚴佛聲無遠弗屆的擴散,一時間,佛心禪院,千鐘齊鳴。
一處海岸,幾個雖服飾不似中原,但一眼看便知是漁夫的人滿載而歸,其中一人卻忽得昂起頭看天,隨后笑道,“你們且回吧,我再打上一些。”
“還打李師者若需要魚,盡管往我家拿便是,還能收您錢不成”
“沒錯,我把我打來的魚勻些給李師者”
幾個漁夫紛紛表態,似是對那人十分恭敬,那人卻搖搖頭拒絕,獨自一人撐櫓而去。
待一人一舟到達無人深入的海域,一道等待多時的劍氣自天而降,劍意覆壓下,海水為之震顫,沸騰,激起一浪又一浪的海濤
那人卻似早已預料一般,一葉扁舟在怒騰海上起伏,持起手中一漿,如持刀在手。
依舊平平凡凡,氣質并無變得鋒銳,但船槳漫天一揮,蕩出一個渾圓,一股渾然天成的勢成圓擴散。
“刀劍”交擊,兩股無匹氣勁擴散,削平了迎面打來的百丈浪頭,化作濺珠碎玉。
海水飄灑下,那人船槳拄船,朝著南方單膝跪地,恭敬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