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先前的血妖一樣,輪到赤蚺君被引入一個房間之內,一進房間,赤蚺君就開始打量周遭。
雖然只是一個臨時的房間,但房內布置依然雅致,一個梨木雕花幾案,一個鎏金云紋香爐,冉冉清香中,一人雙腿盤膝坐在蒲團之上,閉目凝神。
那人一身得體舒適的錦繡云袍,束得一絲不茍的頭發被一個白玉冠束起,約莫四十出頭的相貌,一身氣質清貴優雅,就像一個世家大族的家主一般。
感應到赤蚺君進入,那人睜開雙眼,打量赤蚺君一番,道“總算有點意思了,你的名字”
眼神分明溫潤如玉,赤蚺君卻不知怎得心頭發怵,只覺得他眼神中有一股惡意,就像貓抓住老鼠后不急著吃,而是先放了捉,捉了再放,這么好好玩弄一番般,頓時戒備道“你可以叫哦赤蚺君”
那人沖他笑了笑,指著面前的一個蒲團道“坐”
赤蚺君依言坐下,與那人不過一丈多的距離,看著坐姿松懈,毫無防備的那人,赤蚺君忽得生起一個念頭,“能不能在這殺了他”
危險的感覺讓他莫名生起了殺心,而殺心一冒頭就在不停滋長,人間道道眾應不善肉搏,。這么近的距離,未必沒有機會
“你想殺我”此時,卻聽那人徐徐道。
赤蚺君陡然一驚,低下頭心虛道“我哪敢”
那人沉聲道“是嗎那抬頭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
那人嗓音好像有種不容忤逆的魔力,令赤蚺君情不自禁的抬頭,赤蚺君連散去眼神中殺意,但四目交匯瞬間,便見那人眸中精光一閃,赤蚺君不由愣住,隨后失了神魂一般眼眸空洞黯淡。
四目交匯之時,周長生已催動人傀儡之術,進入赤蚺君的意識空間,赤蚺君的種種記憶如水一般朝他涌來,一幅幅記憶深刻的圖景懸掛在他四周,不斷閃回,倒放。
但周長生卻漸漸不耐,“嗯化形期妖物,怎也這么無聊”
這個名喚赤蚺君的妖物記憶實在枯燥無味,簡單,單調,重復,不過是捕食,進食,追殺人,被修者追殺的輪回。既無陰謀陽謀,也無勾心斗角,無趣的
與那些蒙昧愚蠢的小妖毫無二致。
周長生本來是懷著吃大餐的心情,但現在感覺就好像勺子遞在嘴邊,吃到的卻又只是冷硬的餿剩飯,令他滿心期待落至空處,頓時心生怒火,只欲將這赤蚺君洗成白癡,變做一個廢妖。
剛欲動手之際,卻發現不對之處,“哦這赤蚺君的記憶被做過手腳”
周長生是心神一系術法的行家,敏銳察覺懸掛在他眼前的記憶圖景,有幾處好似云遮霧繞一般讓他難以看清,那些遮擋圖景的霧氣好像一個個符字不斷變化,顯然,這些記憶的模糊不清不是因為自然遺忘,而是受到外力干擾。
周長生登時興致大起,被塵封的記憶,肯定是有不欲為人所知的秘密,而發掘出這些秘密,加以玩弄,利用,正是他最大樂趣所在。周長生手一揮,停住了一副記憶圖景,那是故事最初的起源
隨后見他身形化作無數散落光點,從符字凝成的霧氣中滲透,沒入了那圖景中,至此,赤蚺君的記憶中多了一個旁觀者。
“玉姐姐快看,這里有條蛇”蕭索冬季,一片皚皚白雪中,一個堆雪人的可愛小女孩扒開雪層,卻發現一條凍僵的蛇。
小女孩眼睛發亮,炫寶似的將蛇纏在腕上給旁邊美麗女子看,“玉姐姐,好漂亮的一條蛇”,全身紅得透明的蛇,纏在女孩冰雕玉琢的皓腕上,好像一個血玉打造的手鐲。
“玉姐姐”卻不屑道“一條凍僵的蛇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快把它扔了。”
“不要,小蛇凍僵了,好可憐越兒要救活它。”小女孩說著,將蛇塞進微微隆起的胸脯中。
“玉姐姐”見狀,大驚失色道“月兒,危險,快把它拿出來”說罷就要上前抓住她。
“才不要呢”月兒扮了個鬼臉,甩著羊角辮轉頭就跑,銀鈴般的歡笑聲在雪地中回蕩。
“嗚嗚嗚”圖景一換,變成月兒小姑娘在房間中哭泣。衣服半赤著露出雪白肩頭,肩頭上卻有兩個細小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