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呂知玄慘叫一聲,仰面躺倒,心神之爭勝負一瞬,沒人知道他和隱虛為意念之間發生了什么激烈交鋒,只知結果昭示眼前,呂知玄用以決勝的絕招,反而讓自身迅速落敗。
“司馬承禎的天隱劍界也奈何不了我,何況是你”隱虛為恍若無事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綠芒,冷然道。
“呂師弟”杜如誨接過倒下的呂知玄,同時戒備隱虛為的一舉一動動作,厲聲問道“你與青丘胡家是和關系”
天隱劍界為司馬承禎所創,而司馬承禎與妖族前任三尊胡不歸亦敵亦友,彼此之間惺惺相惜,卻又各為立場斗智斗勇,若說妖族誰最了解天隱劍界,最可能預留針對天隱劍界的妖法,自然非胡不歸莫屬,而方才隱虛為眼中一閃而過的綠芒,像極了青丘狐族的血脈神通碧火邪瞳,令杜如誨難免猜想。
“這個問題,你需留命才能思考啊。”被對方看出跟腳,隱虛為身未動,殺意卻陡然濃烈,如冷風過境襲向杜如誨。
左飛櫻撐傘向前,截斷隱虛為殺意,道“六道大陣已破其二,六道惡滅敗局已定,這不是屬于妖族的戰爭,此時撤退,是你們最后的機會,否則,你麾下妖兵將盡數與六道惡滅陪葬。”
久戰不下,呂知玄又受傷,為減少己方傷亡,也為破陣,左飛櫻強吞仇恨,嘗試將餓鬼道勸退。六道惡滅雖強,但整體實力遠擋不住當世十大派門的圍攻,全靠六道輪回大陣撐持。眼下餓鬼吞業陣中,雖是餓鬼道大占上風,可其他陣勢再破一處,沒了六道輪回大陣,強弱之勢將瞬間逆轉,屆時,諸方合圍下,餓鬼道眾妖難逃生天。
“陪葬拋棄故土,拋棄族群,變成不妖不鬼的模樣,從離開北域妖界土地的那一瞬,我們便已經死了。現在,是我妖族拖你們人族陪葬,每一個妖族將士咽氣,六道大陣中,不論正邪,都會有百個人族陪葬,我們為何要退”隱虛為冷冷嗤笑道,言語之間,盡是對生死的漠然。隨后話鋒一轉道,“更況且,你們對六道輪回大陣了解太少,真以為破了兩陣,就是占了上風”
左飛櫻心頭一沉,問道“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隱虛為身形陡然消失,轉眼之間,首度轉守為攻,臨近左飛櫻的身前,他眼神赤紅,宛若餓鬼,出手同時,露出森然獠牙,“我不需要和食物談判”
從來天意高難問,而今蒼茫歸誰主
一片曠古虛無的星空之中,兩千年前,兩千年后,初代與末代天道之主隔世再見,為奪天地最高權柄,持續一場跨越千年的亙古之戰。
六道創主對陣帝凌天,同樣化身天意,又有一脈相傳的絕學,無數星辰在至極的交擊中破碎又重生,天地法則被抹去又重建。不受現實世界制約,在這方六道輪回大陣創作的天地中,天人五衰功的威能之強,變化之妙,已是超出了人類所能想象的認知。
可縱使如此,戰至如今,終也近臨尾聲。
恐懼、憤怒、悲痛、仇恨種種濃烈的負面情緒在其余各道的戰場上滋生,化作五濁惡氣,侵染著這方天地。
天道凈世陣,凈世亦滅世,是六道輪回大陣中最可怕的絕殺之陣,一旦此方天地被徹底被五濁惡氣污染,天道凈世陣就會發揮功效,讓六道同墜,舉世偕亡,所有困在陣中的正道之人都將遭到凈化
即便有六道創主以天人五衰功化濁為清,也只能延緩五濁惡世的進度,改變不了最終的結局
而在六道創主迎戰帝凌天同時,與六道創主共用一個神識的應飛揚,亦在神魂深處,獨自忍受一場艱苦卓絕的斗爭與那撕裂靈魂的痛楚間的斗爭。
為了分割他與六道創主的魂識,免得他們魂識彼此沖突,共同煙消云散。紀鳳鳴曾出手施展術法,在他和六道創主神魂間設下“十三重天絕塵陣”,以十三道屏障將彼此魂識分割。
可若要對戰帝凌天,六道創主勢必全神貫注,神念也勢必不受克制擴張,自發沖擊十三重天絕塵陣。
交戰至今,十三重天絕塵陣已只剩五重,每一重屏障破碎,都證明六道創主和應飛揚離自我毀滅更近一步,亦昭示應飛揚的痛苦更添一分,如刀劈、如斧鑿、如萬千針刺,令人幾欲瘋狂。
神魂之外,是不止何時就要開啟凈世的天道凈世陣,神魂之內,是不止何時就要面臨的神魂俱毀。
宛若兩柄劍懸在頭頂,不知哪一柄先落下,可即便如此,應飛揚仍在壓抑著難以言喻的痛苦,竭力保持神智清明,審視著眼前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