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是從對整個606寢室的惡意,微妙地凝聚成針對一個人的惡意。
她自己。
電光火石的剎那,唐心訣找到了那股縈繞不散違和感的來源
血紅眼球所說“最討厭的學生”那句話,用詞是“學生”,而不是“寢室”。
如果這句話指向的,真的是某個學生個體呢
所謂討厭,可以是因為一個學生捕捉精靈的數量最多,也同樣可以是因為這個學生本身。
“那么,你是為什么”
唐心訣指心按住馬桶搋桿頭,輕聲得像在自言自語。
“不合理的懲罰,不合理的挑戰,不合理的怪物。”
如果她們在變異人臉侵蝕時,像所有考生那樣沒守住陽臺,那么此刻就會像上一個寢室那樣,被這種遠遠超出考生反抗能力的,近乎抹殺機制一樣的黑暗力量殺死。
可是憑什么
這個懲罰,可以落在任何一個被比賽淘汰的考生身上,但唯獨不應該是她,不應該是606,不應該是整場比賽殘酷的層層篩選下的最終獲勝者。
這個生存游戲又坑又變態,但它在種種副本中體現出來的,都絕不是“篩選出最厲害的學生再殺死”這種純粹又簡單的反人類邏輯。
當排除掉所有選項,剩下的那個無論再離譜,都是可能性最高的真相。
唐心訣猛地抬眼。
現在在這里,有問題的不是她,而是血紅眼球。
它的懲罰邏輯,根本不應該出現
就在同一瞬,血紅眼球也動了。
濃郁黑氣中,眼球沒有后退,反而又進一步向內擠了過來
眼球表面的紅色組織貼到欄桿上,滋地化作濃稠血水,順著欄桿被侵蝕的地方向下流,它擠得越深,眼球組織化膿缺失的地方就越大。
郭果目瞪口呆“它在干嘛”
唐心訣面色冷峻“它在被規則懲罰。”
從第一次黑氣被擋在陽臺外開始,她們就已經徹底贏了。血紅眼球不應該還繼續待在這里,更不應該試圖用眼球本體打破陽臺屏障,強行闖進來攻擊她們。
可即便被規則懲罰,眼球也沒有放棄的意思,護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斷裂崩塌,足以貼滿一扇窗戶的腐爛眼球砰地撞到玻璃上,昏黃的瞳孔盯著屋內的唐心訣。
它的目的已經無比明顯。
比起走流程懲罰考生,它更想殺掉唐心訣
606對這種大小的眼球已經并不陌生早在公路旅行副本那里,半夜突然走訪的輔導員就是差不多大小的一顆紅眼珠子。只不過如果輔導員的“眼球”帶來的是威嚴與壓迫感,那么此刻這只紅色眼球更多的是危險與惡心。
對于唐心訣而言,她對這種存在的認知比所有人都更早不是在無窮無盡的噩夢里,而是在游戲剛剛降臨的那一天,她在玻璃窗外,看到了一只此生難忘的巨型黃色眼球。
如果她沒記錯也沒看錯,那天一閃而逝的黃眼球,與現在殺意明確的紅眼球,二者的陰冷與粘膩,竟有著極高的相似性。
還有那無緣無故,針對她的濃稠惡意。
“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
唐心訣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劃過,永不變化的電量讓屏幕散發出微光,打破了血紅眼球帶來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