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一個,”海生平沉吟,“要更早,是在師弟眼睛反噬那段時間,我偶然算出,師弟修道之路上生出了一無根紅線。”
無根紅線就是孽緣之意,莊呈臉色不太好看,“為何不早說。”
海生平“我以為我當時算錯了,畢竟師弟的命數本來就極為難測,但”他看了看自己剛算的那一掛,語氣微微凝重,“我又算了一遍,原本這紅線還是極淡的一縷,現在竟變成了血紅色。”
那就說明,這無根紅線他沒有算錯,而且拂知師弟和這無根紅線的孽緣越來越深了。
海生平心里隱隱有個猜測,他看著莊呈,“師兄,我覺得,你給師弟收徒的決定,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溫初微驚“你是說,小師弟的孽緣是他那叫殷嶺西的徒弟”
“不可能”莊呈拂袖,斷然道,“師弟最是本分,師徒亂倫之事他絕對做不出來”
“師弟的性子自然是不會明說,”海生平冷靜分析道,“但他無論是上次的反噬,還是這一次被魔族少皇羞辱”
“師兄。”
清清淡淡的兩個字,叫海生平當即閉上了嘴,他愣然轉身,看著不知什么時候從寢宮出來,站在大殿中央的拂知,“師弟”
站在那里的人面色微白,清冷的臉上多了幾分羸弱的病氣,黑長的眼睫安靜垂著,散著一頭墨發,簡單的披了一件長袍,修長的手指攏住衣襟,身形顯得有些清瘦。
三人頓時緊張起來,海生平想想自己剛才說了什么話,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他小心翼翼道“師弟,對不起,師兄我一時激動”
他語無倫次,張了張嘴,最后頹然的嘆了口氣,莊呈和溫初也相顧無言。傷害已經造成,他們再如何心疼如何補救,都為時已晚。
空氣漸漸沉默,宛如一雙無形的手,攥的心臟生疼。
最終,莊呈上前,握著拂知冰涼的手腕,低聲道“師弟,我不會放過魔族少皇的。”
然而拂知卻將自己的手抽了回去,“師兄,你在說什么”
莊呈愕然。
拂知眉間的銀紋輕微一閃,指骨上還能瞧見齒印,眼中卻清澈依舊,他疑惑道“魔族少皇是誰”
這句話落下之后,卻恍若寒冬席卷,讓心頭發涼。
“沒有誰。”
大殿的門忽的被打開,顧眠涼踏步進來,他身上裹著凜冽的寒意,隱約可以聞見一股說不清的血腥氣,但又被青竹香壓了下去。
他先是探了探拂知的脈象,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下,才溫柔的揉了揉拂知的頭,聲音篤定。
“他們說錯話了,你不過是去一個幻境救了你徒弟,所以才受傷修養的,哪來的魔族少皇。”
拂知皺眉細細回想,卻只能想起來零星的一些看不清的片段,想得越深,識海里的鈍痛就越明顯,他臉色漸漸蒼白,“我想不起來”
“沒關系,”顧眠涼溫聲安撫道,“你這次傷的實在是太重,我在你體內留下了一個修復法陣,”他指腹摸了摸拂知眉心的銀紋,眼神微沉。
“就在這里,萬不可輕易去動它,知道嗎”
“多謝師叔,”拂知眉間稍緩,“嶺西沒事吧。”
顧眠涼一頓,片刻后,聲音如常,“沒事,阿拂,你先去休息,我待會叫他去見你。”
拂知疲倦應聲,聽話的回去休息了。
等到他關上了寢宮的門,顧眠涼才收回視線,隨手布下一個隔音法陣,看著臉色不對勁的海生平三人,淡聲道“有什么問題,趕緊說。”
莊呈眉頭緊皺“師叔,小師弟他的記憶”
顧眠涼“關于魔族少皇的記憶,我全都用陣法封印了。”
“什么小師弟可是接近合體期了,記憶豈是說封印就可以封印的”
顧眠涼閉了閉眼,良久,聲音微啞,“我封印的時候,基本沒有遇到阿拂識海的反抗。”
一般來講,越是強大的修士被強制封印記憶的時候,他們識海的反抗會十分劇烈,若是沒有抗拒,就只能說明這段記憶對他們來講,是十分痛苦去且愿意逃避的。
莊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