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呆了會,抱著酒壇喝了半天,“那你給我講講吧,我想聽聽他們的故事。”
殷嶺西似乎漸漸的陷入回憶當中,斷斷續續的說了很多,從清晨午時,說到夜幕降臨,漫天星辰微微閃爍,紛揚的桃瓣隨涼風飄走。
末了,少年艷羨道“拂知劍尊真好。”
真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比他要好這么多,怪不得義父癡情至此。所以義父喜歡他完全可以理解的嘛。
他搖搖頭,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抱著酒壇子,慢吞吞的往回走。
殷嶺西看著他的背影“要走了”
少年罷罷手,打了個酒嗝“不用送了”
殷嶺西叫住他,遲疑了片刻,“你若有什么事,還可以再來找我。”
再來這里么
少年環視一圈。
這是個很美的地方,但他應該沒有機會再來了吧。
他不知道這個黑衣青年叫什么名字,但相處這一天,卻莫名覺得很是舒服。
或許他們之間就只有這一日的緣分。
少年回頭,認真道“我叫云浮,浮云的浮,若有機會,我還會來找你喝酒的。”
他揚了揚手里的酒壇,像來時一樣,又消失在桃林深處了。
殷嶺西在原地坐了很久,直到游廊里又落滿了一層桃花瓣,才起身,熟練的打掃干凈,走到墓碑前,坐在旁邊的蒲團上。
“師尊,讓我夢見你一次吧”
他靠著墓碑輕喃,緩緩閉上了眼。
可不多時,他渾身的經脈就變的滾燙,千年前融進身體里的半塊至凈骨,似乎被什么東西刺激了一樣,散發的波動極為強烈。
隱隱藏著激動的意味。
殷嶺西倏地睜開眼。
再次回到竹屋之后,拂知就沒再作妖,老實安分的順著顧眠涼演戲。
少年假裝看不見在北方一座山巔上漸漸成型的喚靈陣法,認真的投入到這剩余兩個月的美好幻影中。
他任性的提自己的要求,讓顧眠涼背下來他的喜好,還要檢查。只要讓顧眠涼露出一點無奈的情緒,他就能開心一整天。
不知不覺間,顧眠涼已經習慣了照顧這只沒事挑刺的小雀兒。
少年整日看起來無憂無慮的,但從不讓顧眠涼在他房間待到晚上。
所以顧眠涼也從不知道,他每晚都會哭。
睜著眼,無神而絕望。
到第二日又擦干,看不出丁點痕跡。
他才活了三百多年,他怕疼,他怕自己給了壽元之后,會立即死掉。
那樣太不吉利了,他想著。
義父喜歡的人剛剛復生,他就死在兩人面前,很晦氣。
怎么著,也得找一個別的地方,死的遠遠的。
最好誰也瞧不見。
少年覺得這樣想的自己實在是很有骨氣,于是哼唧兩聲,在床上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枕頭里。只是不多時,那枕頭就莫名的暈開了濕痕。
這兩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今晚是最后一晚。
顧眠涼將晚膳送進來,打算離開的時候,少年叫住了他“義父。”
顧眠涼身形一頓“嗯。”
少年抬眸,神色平靜的不像話,不見這兩個月的沉迷,“喚靈陣法準備好了吧。”他直接挑明了。
顧眠涼眼里的溫柔淡了些,坐在他對面,“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