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郁年不經意將自己骨節上的咬痕露出來,語意不明“而現在,程將軍主動將剩下的三成也送了過來。”
他順水推舟,將自己手上咬痕的鍋推到了程宿身上。
“老師”六皇子瞳孔一縮,想到什么似的,滿臉痛色,“您您真的”
“烈羽軍都換來了,再換一些又有什么”
巫郁年皺眉,低咳幾聲,蒼白的側臉深深映在了六皇子的眼底。
他端著甜湯碗的手指緩緩收緊,澀聲道“對不起老師,是我太沒用。”
見巫郁年面色似有不虞,他連忙止住話頭,只是眼眶紅了一圈。誰見了都要說一句恭順。
巫郁年身形這幾日越發清瘦,昨晚折騰的厲害,他嘆了口氣“無事,你也是擔心我。”
似乎是覺得太沉悶,他難得主動的換了個話題,笑道“不提這些了,這甜湯好喝嗎熬了許久,本是忍春給我的,可便宜你了。”
六皇子不著痕跡的擦了擦眼角的淚,也跟著笑,“老師給的自然都是好的。”
“嗯,”巫郁年看著他的臉,漫不經心的補了一句,“這里面放了你給我的補品,不過是最后一盒了,我用著還不錯,什么時候有了,你再送過來些。”
六皇子手極輕地一抖,勺子和碗壁發出碰撞的摩擦聲。
巫郁年撐著下巴,“怎么了,沒有了”
“當然有。”六皇子頓了下,片刻后,微笑道“老師要的,就算是沒有,學生也要想辦法弄來。”
“是嗎。”巫郁年笑了笑,又隨便和他聊了些別的。
他今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現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許久,天色漸暗,巫郁年腹中饑餓,疲倦的揮揮手,“你走吧,我有些不舒服。”
六皇子關心幾句,就恭敬的告辭,走出國師府的那瞬間,他臉色猛地沉了下來,坐在馬車里,“快回府”
巫郁年安靜坐在原處,也不想動,就在這里簡單的吃了些容易消化的食物。
等用完膳,他擦擦嘴,“讓六皇子府那里的人盯著,實時匯報情況。”
“本以為只是頭溫順的綿羊,沒想到真是個帶毒的。”
他說那那甜湯里燉了補品,是假的,只是試探一下。
忍春紅著眼道“您身上的纏骨毒屬下沒用,沒有辦法。”
“無事,”巫郁年眉頭輕皺,捻起一塊蜜餞,壓下喉間的血腥氣,“原本也沒多少時間可活了。”
“他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裝這么多年我也不必擔心他日后壓不住朝中的隱患。”
巫郁年笑了,眼中那抹吝嗇的溫情全然消失之后,竟是欣慰和釋然。
他起身,慢慢往自己的臥房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身后傳來撲通一聲。
忍春猛地跪了下來,看著他的背影,咬緊牙關道“大人,屬下是您一手拉起來的,此生恩情無法相報,屬下知道您很累,可能不能再試著撐一下”
“六皇子被您騙了,若是有纏骨毒的解藥,定然會拿來保命若是真的有,請讓屬下試著給您解毒。”
巫郁年站了會,望了眼外面絢爛的晚霞,院中的植物葉子在滴答的落著昨夜的雨滴。
片刻后,他揮了揮手,無聲走了。
這是同意的意思。
忍春眼里繃著的淚落下來,“大人,您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