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承想這么快便要為一句笑言經歷生死考驗了。”孤心魂心下自嘲著,“以后吹捧別人可以,切忌對關乎自己性命的事兒亂說話,否則保不齊隔天就要上演命運弄人的戲碼了,還有,真沒有什么招式是無敵的,哪怕是拂塵劍也有應付不了的局面。”
孤心魂心念百轉,似乎聯想到了很多情境,偏偏沒有一個是有關乎當下危局的。
他好像有了個超然物外的心境。
無他無我,無我無物,無物無相
相比起半路學藝的姜逸塵,孤心魂自小便跟隨門派祖師申謙修行,對脫胎于逍遙游的無相坐忘心法,有更為深刻更為透徹的理解與感悟。
在親眼見識過姜逸塵背著笑面彌勒如風般“飛”離皇城,并與之一番交流探討后,孤心魂已能夠通過自己的方法與技巧調整臨敵心境。
看似神游天外、浮想聯翩,心無雜念、靜寂安然,進入“泰定”境界。
做到身與心合,心與意合,身、心、意融于與天地之中。
他與天地即為一體,天地之間既有他也無他。
施加于身的兩股巨力區分不了他與天地間的關系,便失去了針對目標,遂消散無形。
章寶巖獨眼一瞇,分明瞧見孤心魂還立于原地,可他明顯覺察到握刀之手忽而一輕,好像案板上死氣沉沉的魚乍然逃之夭夭,板面上空無一物
“有點意思。”
章寶巖已看出孤心魂使的什么把戲,但局面并沒有超出他的掌控范圍,嘴角一翹,把頭一歪,持刀之手飄飄搖搖、晃晃蕩蕩,完全沒有落下之意。
原來章寶巖竟是要把對局的主動權讓給孤心魂。
敵不動,他不動,敵若動,他再動,他也要禮尚往來,來個后發制人
這一來孤心魂看似有了主動權,實則反而愈加被動。
他現在已成了章寶巖行將“彎弓射大雕”的那頭“雕”,只要章寶巖不松開弓弦,那么對于他這頭“雕”來說性命威脅當會一直存在。
但孤心魂也已被趕鴨子上架,此時還不主動去做些什么,那就再也沒機會撲騰了。
有清風徐來,在孤心魂腳邊、手上盤旋流轉。
孤心魂身子一輕,雙腳一踮,即一飛沖天。
章寶巖見狀也難免目露驚異之色,他實在沒想到對方在這般壓迫力下身心狀態居然能變得如許逍遙自在,一躍之勢當真如沖天之雕
相比起來,還保持著金雞獨立揚刀姿態的章寶巖就顯得呆板許多。
然而真刀真槍的較量絕不是簡單看哪方呆板哪方更靈活便能定勝負決生死的。
孤心魂便很清楚縱然他身形夭矯入龍,章寶巖那龍牙刀的刀鋒所向都始終鎖定在他身上,不論孤心魂要從哪方攻去或落下,但凡有那么片刻定勢,章寶巖的迎風一刀斬就劈下,且中心點決然偏不了方寸距離。
只是拉弓有拉弓的威脅,也有滿弓的隱患。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