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塵是個會在一件事上費很多心思的人,換言之,他能在某件事上糾結許久,但他還算是存有理性的,若是一時間絞盡腦汁也無法想通的,便會選擇性的暫時放下,就如桃面老翁的事,他就本著,機緣到了該知道的便會知道的指導思想,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晝行夜寐,三日間的行程,姜逸塵都盡量沿著水路走,在山林間奔行,這樣雖是行進的速度稍慢,但避開人煙的同時,也避開了許多是非,反倒是加快了行程。
凝碧山,對于江寧郡這到處都是郁郁蔥蔥的山脈而言,這山與諸相比可算是顯得光禿禿的,盡是些大大小小的石頭疙瘩,零星幾棵大樹點綴其間,也顯不出多少生色。
要說凝碧山有何別致之處,那便是山腰深處有些許難得的礦源,可采之用來煉制鐵器,部分殘料可用之于染料,是有相當的經濟價值的。但因為總量不大,且開采難度不小,所以各大勢力并不愿在此多費氣力。
對于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勢力而言,豆包也是干糧,條件再困難,只要看得到希望就可以克服,他們可不會放過這點生存機遇,“飛燕寨”便在此應運而生。
扎根于此近十年來,飛燕寨也算是擴張迅速,現今寨中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加起來也逾百人,從人數上而言也不算是個小寨了,但僧多粥少,寨中的生計卻因人數的增多變得艱難。
迫于無奈,近幾年來,飛燕寨中部分人開始做起了攔路搶劫的勾當,但他們也算是有眼色,只敢欺壓弱小,不會去觸碰那些大勢力的霉頭,由于沒有傷人性命的事件發生,菊園念及飛燕寨中的情況,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飛燕寨如此特殊的存在在而今江湖中,是種無奈,也非唯一。
凝碧山不是去往菊園的必經之路,只是在姜逸塵所選擇的路線上來看,這條路是最近的,過了凝碧山后就是千桃林,千桃林再往北上就是菊園了。
地圖上明確標明了凝碧山為飛燕寨所在之處,飛燕寨的情況包打聽這有簡易的批注,更有聽若蘭提起過,姜逸塵不愿去招惹,眼瞅目前道上并無一人,便加快速度策馬飛奔。
情況的發展往往事與愿違,前方山道上可見著幾具尸體橫陳。
許是十幾年來在西山島上的生活過于安逸祥和,初見這人死血流的場面,姜逸塵心里堵得慌,有種惡心作嘔的感覺。
是禍躲不過,姜逸塵強自平復了下心緒,驅馬向前,往尸體多瞅幾眼,希望能看出些信息。
這些尸體都穿著橘色同一制式的衣裳,應是同屬一方的,飛燕寨中沒這條件,應當不是飛燕寨的人。
飛燕寨攔路搶劫不是不會傷人性命么,現今這情況可是有何變故
看著尸體的死狀,有被刀劈死的,有被劍刺死的,也有飛鏢所傷。
尸體的朝向都是面朝姜逸塵來時的方向,應是慌不擇路想朝西面逃走卻被追上擊殺了,若是往東面逃去的話或許能逃入千桃林,或許就能碰上從菊園出來的人,或許便能活下性命來。
看來前方必有不平之事發生。
于情,姜逸塵并不愿去招惹是非,現在對他而言最緊要的便是趕緊趕往菊園去報到,他可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揮霍了。
于理,雖未入過江湖,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思想卻束縛著他不能不管,況且從這到菊園三日足矣,就算去看看也不會出什么岔子。
糾結中,馭馬緩步前行,漸漸地已可聽聞前方山谷之中刀劍的拼斗之聲了。
姜逸塵沒有回避,反而催促著小棕馬加快步伐。
數輛滿載貨物的馬車沿著山道一字排開,居于中部的馬車有車廂,顯然是載人的,而拉車的馬匹卻都躺倒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地上還有多具同剛才所見的尸體。
橘衣制式服裝的還有十余人存活,有的還在拼死抗爭,有的卻已是跪地求饒。
十個著衣不甚講究的莽漢,個別頭綁汗巾,武力值稍高些,對著橘衣一方,以少敵多仍稍占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