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園陶然閣
易忠仁這兩天把外面的事情處理妥當后,就風風火火地殺到了老伯面前。
“我聽說,塵兒砍了那嚴明和祁善慶的頭了啊”易忠仁問。
“明知故問,怎么,探口風來了”老伯回。
“這不是聽說塵兒沒有親自把他們的頭給你提過來嗎,那這還做不做數”易忠仁干脆直截了當地問。
“砍下來的頭還能接上去么”老伯反問。
“那這么說,你是同意他留下來啦”易忠仁追問。
“還能怎么著等他回菊園來,便讓無月帶帶他。若是他不愿回來,那便由他去吧。”老伯輕嘆。
“那我去把那小子拽回來。”易忠仁說罷便要離去。
“胡鬧讓他自己決定,給他些時間,緩一緩也好。”老伯怒叱。
云泊客棧
姜逸塵那日從桃源鎮離去后便沒日沒夜地一路奔騰,馬兒跑累了,把他摔下來,他便自己撒腿飛奔,他一刻不能停下,他不能閉眼,也不敢閉眼,他怕閉上眼后就會看到那鮮血淋漓的畫面。
當日深夜,姜逸塵已來到了姑蘇,在來的路上碰到了酒販,要了瓶最烈的酒,猛灌幾口,已是站不穩腳,之后,他也不知為何,竟能走到云泊客棧前,客棧早已打烊,門戶緊閉,姜逸塵終是抵不過酒勁和倦意,倒在了客棧前的石階上。直至翌日清晨,才被客棧的伙計發現,抗進了客棧。
姜逸塵足足昏睡了兩日才醒來,而他這一出可是驚得沈馨玲不知所措,逼得她把大夫都請了過來,一把脈才知是傷神過度加之醉酒,好好睡一覺便無大礙。
五日后的夜間,客棧已打烊。
沈馨玲房中
“我說小蘭兒呀,你天天過來隔著門縫看他也不頂用,不若將他拉出房門外晃一晃,少讓他在房里胡思亂想。”沈馨玲說著。
“玲姐,我不明白的是這傻小子為何這般想不開,不就殺了兩個人嘛,便這般茶不思飯不想的,成天將自己鎖于屋中,默不作聲,可莫要悶出病來。”若蘭想不通。
“小蘭兒,這殺人和砍頭可不算一回事,姐姐這輩子也殺過不少人,你手底下也不見得干凈,可是咱到現在可都沒將一個人的人頭給”沈馨玲話音一頓,比劃了個割脖頸的手勢,“光想象著那畫面,我就渾身哆嗦。而這小子才剛出來混多久,就得經歷這樣的場面,若非把自己折騰到累的不堪,怕是都不敢合眼吧。這回若是挺不過來,跨過心里那道坎,即便老伯允他留下,恐怕也只是行尸走肉了,老伯對他可是下了狠心吶。”
“這么嚴重”若蘭有點擔憂。
“所以呀,既然我們小蘭兒如此上心,那就多帶他出去溜溜。”沈馨玲有些調笑的意味。
“誰對那傻小子上心了呀,只是看著怪可憐的。還有玲姐你也是,怎能讓這小子白吃白住呢,他身上哪有那么多錢,不能讓他如此瞎呆下去,把趕他出來。”若蘭義正言辭地辯解著。
“若非如此,妹子你豈會天天往姐姐這兒跑再說,有生意來,姐姐這云泊客棧豈有不收的理,這小子付不起這錢,不是還有你給嗎還是說把他趕到你的閨房中去呢,哈哈”沈馨玲直接調戲起若蘭來。
“欸,玲姐,憑什么呀不帶你這樣的,別再拿我取笑了”若蘭顯出嬌羞之態,挽住了沈馨玲的胳膊,她也不知對這呆呆傻傻的年輕人是什么情感,更多的是對那份純真的憐惜吧
“行啦,明天我們闖進去,你就拉著他去你們怡春院走走看看。”沈馨玲建議。
“什么怡春院帶他去怡春院干嘛,他還小呢”若蘭聞言很是詫異。
“呸呸呸你說你往哪想呢九州結義的魔宮不是在你們怡春院豪擲千金,明日將在雅區擺設宴席,為他們的宮主老大,龍二爺慶祝生辰么,你們怡春院的頭牌和八大紅牌可是都要上臺獻藝為之助興的呀。順帶帶這傻小子去見見世面,陶冶陶冶情操。”沈馨玲解釋。
“真不愧是玲姐,消息果真靈通呀。可你也說了,這雅區都被預訂了,我上哪去給他找位置啊。”若蘭顯得有點驚訝。
“你這怡春院的紅牌能是假的么,還有你做不到的”沈馨玲瞪圓了眼,反問。
正如沈馨玲所言,殺人和砍頭不可混為一談,僅僅是殺人的話,姜逸塵在菊園試煉中狠下心來所屠戮的“人命”亦不是小數,可當真輪到自己將他人的頭顱與脖頸分離時,出于對生命的敬畏,并沒有多少江湖人士能完全克服這般心理魔障,做到不為所動,真能做到那般決絕之人,并不是刑臺上手染鮮血遭人妒恨的儈子手,而是令人聞之色變的惡魔屠夫。讓初生牛犢的姜逸塵去面對如此情境,不可不謂之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