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往事不免讓氣氛有些壓抑,可顧憐而今也算是半個“聽瀾公子”了,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心緒,不再頹喪,不過并不想接著方才的話題說下去,索性便不再開口。
姜逸塵將這些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感嘆此女的堅強,“聽瀾公子”四個字,或許對她來說不僅是榮譽,更是種壓力。
心中忽有一念,二女的年紀由他瞧來也不過二十五六左右,九年前,聽瀾公子應不過碧玉之年,如此年紀輕輕的女子便有指點江山、叱咤風云的能力了
怎料得聽瀾公子早已看穿了姜逸塵的心思,道“別看我長得如此年輕,我比憐兒妹妹要大上半輪年紀,至于憐兒妹妹芳齡幾何,你可以親口問問她會否愿意告訴你。”
“呃。”姜逸塵一愣,又是被將了一軍,心中無奈道,為何自己總處于下風。
顧憐將三碗面都放入托盤,隨后一手托起盤子,一手提著姜逸塵拿來的雞蛋籃,笑道“我看姜公子已是餓昏了頭,談吐不清了,姐姐且和姜公子聊著,憐兒去熱熱面,正好姜公子也帶來了雞蛋,能再煎個荷包蛋。”
聽瀾贊同道“也好,我想姜公子早已習慣了晝伏夜出,太早回去歇息反倒會渾身難受,那便讓我們先聊聊,再一塊吃個面,而后再接著聊吧。”
見著二女一唱一和,似是吃定了自己的模樣,姜逸塵只能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道“那在下便冒昧打攪二位姐姐了,不過,聽瀾公子可真是神通廣大,什么都瞞不過公子的眼睛。”
姜逸塵猜想到自己來到晉州后的行蹤想必也全然被聽瀾公子知曉,不免心中一凜,眼下這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的女子,比起空遺恨來,更讓他覺得難以招架。
聽瀾道“人在做,天在看,不論做的好事壞事,總會落下些蛛絲馬跡,只要別人多點心思去留意,終究是難以瞞天過海的。”
姜逸塵道“聽瀾公子說的是,在下也是如此認為,比方說適才提到的兩片樹葉,不論是葉子的形狀、葉子的色著深淺、葉子的紋理都近乎毫無二致,然,只要這兩片樹葉生長環境不同,那其終究會有本質上的差別,或是一片相較另一片更易被蟲蛀,在狂風暴雨中更易被撕碎,或是葉片掰折后,葉肉中汁液的酸甜苦澀咸也總會有所不同,這些,我想無論后天如何去修飾,終究難以改變多少吧。”
聽瀾道“姜公子言下之意是,通過我與憐兒妹妹的內在,辨識出我們并不是一人”
姜逸塵道“不錯,昨夜神樓中,地煞門的應隆顯然是對公孫煜動了怒,那般氣勢洶洶的突襲雖到最后一刻收回了手,雖不是沖著你而去,但在那般威亞之下,聽瀾公子的表現可謂波瀾不驚,鎮定自若,即便,不能以此推斷出你會武功,卻讓我覺著聽瀾公子已見過太多殺人流血的場面,于是乎,面對各種江湖上的血腥廝殺,都能做到處變不驚。”
聽瀾道“姜公子言過其實了,若聽瀾說昨晚那份自信是來自于身旁公孫煜公子做出的承諾,來自于認定應門主不過是虛張聲勢,是否也說得過去”
姜逸塵道“因此,我才會選擇在白日間繼續來求證。不得不說白日間的聽瀾公子,也便是顧憐姑娘,給我的感覺依舊是親和力十足,且文靜聰慧,但給人的感覺更為溫柔上些許,不似聽瀾公子你,總會由內而外不自覺地透出一分成熟的氣質,和一分咄咄逼人的氣勢,當然,最大的破綻便是在于顧憐姑娘一點兒都不懂武,想來是聽瀾公子將之保護得太好的緣故。”
聽瀾道“呵,到底是如此,即便是孿生姐妹,只要生長環境不同,不論通過什么方法去極力掩飾,總會有些瑕疵會讓有心人捕捉到。”
姜逸塵不禁疑惑道“難道這九年來都沒人發現”
聽瀾道“畢竟和那些江湖中人接觸大多是挑在夜間,因而,大多時候是我在應付他們,白日間,可以創造一些條件,少讓他們去打擾憐兒,當然,如你所言,對于洞察力敏銳的人而言,還是能瞧出端倪來的,但那些發現我們秘密的,要么不敢說話,要么已不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