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賴光瞥他一眼,搶答道“知道了,帶你去。”
黑澤陣微微揚起嘴角,給他夾了一塊燉肉。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時,源賴光還蜷在厚厚的被窩里睡得正香,黑澤陣已經洗漱完畢,套上白色羽絨服和淺灰色圍巾,站在外面敲響了他的房門。
源賴光平時起得晚,但睡眠也淺,幾乎在敲門聲響起的瞬間,他就警覺地睜開了眼睛。
“誰”他沙啞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氣。
“是我。”黑澤陣的聲音透過門板,顯得有些悶悶的,“已經七點了,車站第一班開往米花市的列車在半個小時后發車,你還不起床嗎”
房間里安靜了三秒。
源賴光緩緩從被窩中探出腦袋,頂著亂糟糟的頭發開了門,雙臂環胸倚著門框,用力眨了眨干澀的眼。
“我雖然說今天要去米花市,但沒說這么早就去你怎么這么積極”
黑澤陣直直迎上他的視線,澄澈的眼底有一覽無遺的期待“昨天晚上從溫泉旅社回來,等公交車的時候,哥你去旁邊的超市買了兩瓶水。”
這個答案和他的問題不能說嚴絲合縫,只能說毫不相干。
源賴光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在你去買水的時候,我遇到了田沼要。”黑澤陣雙手揣兜,氣定神閑,“他說今天早上,他會坐最早的一班列車去米花市看畫展”
“了解了,等我五分鐘”
源賴光想也不想就扭頭走向浴室,留黑澤陣在他身后露出大計得逞的微笑。
愛情,都是為了別人的愛情。
洗漱的時候,他看著鏡子里滿嘴牙膏泡沫的自己,依稀在額頭上看到了“助攻”一詞。
另一邊,赤井秀一買了最早的車票,準備盡快離開八原這個“傷心地”。
坐在候車廳里,他把玩著一只老舊的打火機,透過銀色漆面,看見自己疲憊的臉龐。
昨天遇到與琴酒相貌酷似的人,擾亂了他來此旅游散心的興致,或許是陡然涌上的舊時回憶令他感到厭煩倦怠,他昨夜罕見的失眠了,并且直到此刻,腦海中仍然被那張熟悉的面容糾纏著。
流連舊事,這不是他的性格和作風,可有些人跟事,也不是他想忘就能忘的。
“算了。”赤井秀一雙手搓了搓臉頰,從上衣口袋里摸出平光眼鏡戴上,自言自語道“回去之后,接兩件私人委托換換心情吧。”
話音未落,空曠的候車廳中忽然響起一陣略顯嘈雜的腳步聲,伴隨而來的還有壓低后的對話聲。
候車廳外,源賴光、黑澤陣和田沼要三人并肩而行,源賴光走在最外圍,離另外兩人半米遠,戴著褐色的墨鏡四處看風景,鏡片上反射的光亮得嚇人。
田沼要今天穿了一身休閑服,搭配套頭毛衣和長款大衣,整個人看上去暖洋洋的,一如他溫暖柔軟的性格。
黑澤陣是很高冷的人,至少在外人看來如此。他的冷貫徹在方方面面,從措辭到語氣,從表情到眼神,讓人望而生畏。
但在熟悉與愿意親近的人身邊,他卻表現出某些人不敢想象的溫和,對著源賴光會促狹玩笑,對著田沼要也平易近人,愿意主動尋找話題,甚至引導他說出自己需要的信息,哪怕后續討論的時候總是言簡意賅。
不出幾分鐘,從車站外走到車站內的這一小段路上,黑澤陣已經把田沼要的家庭情況摸清楚了。
別的不說,在套話這方面,他是做到了無招勝有招,渾然天成,沒有一點匠氣。
“我確實住在山中寺廟里,很清靜,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到我家里做客。”
田沼要傻乎乎的,一點兒也沒發現自己被套路了,還覺得跟黑澤陣頗為投緣,比起初見之時,態度親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