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的時間彈指一揮,盡管蘇瑾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有些事情,她依舊無法阻止,比如08年初的那場凍雨,再比如512的那次大地震。
她用了幾年的時間探訪地質學家,堅持做地震預警演習,普及相關知識,建設一些救援物資存放點。盡管大部分人都不太理解,甚至有些微詞,但蘇瑾沒有解釋,幾乎算是利用自己的職權,強迫他們學習些他們看來毫無意義的東西。
地震的前一天,調離了所有能離開的的員工,蘇瑾猶豫再三最終只身去了成都。
在蘇瑾印象中,成都受損的程度相對較小,而且它是距離最近的中心城市,蘇瑾囤積了大量救援物資的倉庫設立在了此處。
人類跟大自然相比依舊太過渺小,面對自然災害,蘇瑾也會害怕,所以她不敢前去那些記憶中幾乎被移為廢墟的地方。因為蘇瑾并沒有親身經歷過這些,真當地動山搖的那一刻,蘇瑾因為害怕和恐懼直接腿軟的坐在了地上,心臟瘋狂的在胸口混亂的跳動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周圍逐漸平靜下來,蘇瑾意識依舊有些恍惚,強打起精神,開始安撫從樓中涌出的留守在倉庫附近的工作人員和附近居民。
顧一野拿到蘇瑾留下的材料的時候,已經知道她本人就在成都的消息。他雖然不知道蘇瑾究竟是如何得知這些的,但他相信她。所以他用蘇瑾提前準備好的完美說辭,將這份極為珍貴且急迫需要的材料交了上去。等待命令的時間,顧一野將自己一個人關在辦公室里終究還是紅了眼眶。就算蘇瑾做了萬全的準備,可他又如何能不擔心呢。
一個月后
因為沒日沒夜的聯系物資調配,幾乎沒睡過幾個完整覺,蘇瑾被手下的人強制撤離當地回到了大后方。
不知是不是因為那根緊繃的弦,突然松懈了下來,蘇瑾回去之后便病倒了。這可嚇壞了身邊的所有人。
顧一野帶部隊參與災后救援工作回來后,顧不上其他,第一時間沖到了醫院。
病房內安靜的可怕,病床上蘇瑾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胳膊上手上滿是輸液留下的青紫和針孔。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幾乎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讓本身材勻稱的蘇瑾,瘦的有些病態,仿佛一陣風都能將她吹走。
顧一野不在的這段時間里,顧魏一只陪在蘇瑾身邊,哪怕他還只是十二歲的小孩子,卻仿佛一夜間長大,無論自己有多害怕,他也咬著牙硬生生沒有掉下一滴眼淚。因為他告訴自己,爸爸不在,他一定要照顧好媽媽,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必須堅強。他一次次跑到醫生辦公室詢問媽媽的情況,可得到的只有不確定。按照檢查的情況來看,蘇瑾的身體指標其實已經在逐漸恢復,可不知道為什么她始終沒醒過來,所以醫生也無法給出顧魏確切的回答。本就因為電視上醫療救援有所觸動的顧魏,因為蘇瑾的情況再一次被觸動。小小的內心中,第一次有了自己對未來的想法,他想成為一名為解除人類病痛,救死扶傷的醫生。
顧一野緩緩走到蘇瑾的病床旁邊,并沒有坐下,而是站在那里,用近乎貪婪的目光凝視著躺在床上睡著的人。
俯下身低頭吻了蘇瑾的額頭,顧一野并沒有馬上起身,而是接著下移,吻住蘇瑾因為缺水而干裂的嘴唇。
唇瓣微微抬起一指寬的縫隙,額頭相抵,顧一野有些哽咽著開口。
“酥酥,我回來了,休息了這么久了,該醒過來了,嗯”
“我知道你很難受,很愧疚,但沒能救下更多的人真的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你真的已經盡力了。很多事情并不是靠你一個人就可以改變的,無論是你,還是我,我們都做到極限,所以不要沉溺在悲傷里了,逝者已逝,活著的人才更為重要,不是嗎”
因為顧一野的幾句話,蘇瑾沉睡了許久的睫毛開始輕輕抖動,眼角的淚珠,順著兩側的臉頰滾落。顧一野見到蘇瑾的反應,知曉她能聽見自己說話,控制住自己有些激動的雙手,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摸了摸蘇瑾的臉頰,為她拭去淚痕。
“我等你,等你醒過來,酥酥”
當天夜里,顧魏小朋友說什么也不肯回家,堅持依舊要守在媽媽病床前,可終究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半夜困得睜不開眼睛睡著了。顧一野欣慰的抱著他放到了一邊陪護的病床上,并且蓋好被子。自己則在床邊握著蘇瑾的手指安靜的坐著。
手掌心中的手指微弱的動了幾下,顧一野抬頭看向蘇瑾的臉,眼瞼睫毛劇烈抖動著,眼眸一點點睜開,露出了黑色幽深的瞳仁,最后聚焦在顧一野臉上。
蘇瑾的眼神因為看到顧一野而變得異常光亮,顧一野用棉簽潤濕了她的嘴唇,蘇瑾抬手費力的揪住了他的衣角,不放他離開。
“酥酥,我去叫醫生過來看看,乖,你先放手。”
蘇瑾使勁的搖著頭,說什么也不讓他走,努力抬起沒多少力氣的胳膊將顧一野拉向自己。顧一野順著蘇瑾的力道,最后坐在了病床上,蘇瑾干澀的嗓子也逐漸恢復過來,幾乎沒張嘴,從嗓子眼里哼哼出一聲“抱”
沒有猶豫和停頓,顧一野倚靠在床頭,將身上沒剩幾兩肉的蘇瑾整個抱在了懷中。明明沒有分開多久,蘇瑾卻覺得顧一野的懷抱讓她無比眷戀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