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酩笑了一聲,沒有反駁,“嗯。”
“那我自己睡了。”江荇之說完又朝下方瞥去一眼,隨即心跳砰砰地撤回視線,抱著枕頭轉身,“夜,夜安。”
清冷的夜風都吹不散他臉上的燥意。江荇之直到回了屋躺在榻上,還在撫著心口回想
墟劍到底是吃什么長大的真是駭人。
他在榻上翻了兩下,很快睡過去。
就在他睡去不久之后,旁邊院中的屋門悄悄打開,一道玄色的身影趁著月色離開了昆侖。
寂靜的夜里。
唯有那簇艷麗的月季在雪亮的月色下盡情地綻放著,不分四季。
江荇之剛入睡時還沒有做夢。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又置身在了熟悉的夢境中依舊是那片浩渺的天地,曠野無垠。濃濃的霧氣在眼前散開,天穹下竟然出現了一幅幅畫面,畫中人影萬千。
這又是哪一出
江荇之循著心意往前走,上方畫面也隨著他的走動而一一變換商家,皓生門,玉花宗,飄渺宮全如畫卷般向后延展。
他走出一截干脆飛身而起,朝著前方迅速掠去四周的畫面也隨之推展,江荇之仿佛穿梭在時間的洪流里。
他看見商家成為九州第一商,帶動了九州富庶;看見玉花宗武、術兩派統一成新的學派巫蠱;看見玄天劍宗問劍天下,游蘇青收了名親傳弟子名為“藺習風”。
還看見昆侖成為世人心中宛若神祇的信仰,萬千修士的庇護所;魔界與人界兩不相犯,宿尤當了幾百年無聊的魔尊后撂挑子不干,自此隱世于三界之間
成千上萬幅畫面在眼前匆匆掠過,漸漸的出現了一千年后的光景。
江荇之穿過洪流,在盡頭停了下來。
洪荒的盡頭是一座隱沒于云霧間的山巒,他停在山前,突然“砰”的一聲,大片金粉在眼前炸開。云霧消散,露出了再熟悉不過的山頭。
江荇之心跳驀地停拍那是他的主峰,棲停山。
他回家了嗎
激動的情緒轟然涌上腦海,他飛身沖了過去,在沖破那薄金幕障的瞬間,夢境一下醒來
刷,江荇之猛地睜開眼。
大片的月光落在榻前。他的心跳還在胸腔里又急又重地跳動著,好像依舊沉浸在回家的真實感中。
這只是夢嗎他不這么覺得。
隱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推動著他。江荇之翻身而起,赤足推門走出去他要去找墟劍,若要回去,就一起回去。
“阿座”
砰,屋門推開,屋內空無一人。
江荇之愣了愣,又向四周環視一圈。神識鋪展瞬間覆蓋了整座山頭,卻沒有鐘酩的身影,“柏慕”
大半夜的人去哪兒了
正要同人傳訊,一道雪亮的長劍倏地從他隔壁屋中破門而出,懸停在他身前瑩瑩白光比月華還要明亮,映在江荇之的眼底,劍身嗡嗡作響。
“庭雪劍”
同一時間,千里之外的魔界噬魂淵邊。
玄色的身影屹立于萬丈深淵之上,腳下是陰冤亡魂,百鬼哭嚎。鐘酩手持長劍,不遠處的夜渡川映著他的神魂,熠熠生光。
渾厚的靈力注入劍身,劍端在空中一轉直對向深淵之下煞氣鎮靈。轟
轟相隔千里,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白光如新雪初霽般包裹了昆侖山巔。
庭雪化作流光沒入江荇之體內,熟悉的悸動牽扯著他的神魂,沖破時空桎梏,直奔向那一千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