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隱輕描淡寫,但桂菀知道事情絕不會如他說的這般輕易,他深夜去訪,幾句話挑撥的青蜀城舉人與馬建同之間的矛盾更深,“所以咱們才要這么快回汾安城”
“正是。”謝隱回答,“自始至終我只是與青蜀城的舉人說了幾句話,無論之后發生什么,也是他們兩敗俱傷,而我全身而退。”
“夫君就這么肯定他們一定會再起沖突”桂菀很好奇,她倒不覺得謝隱心機深沉可怕,反倒有些大快人心,尤其是馬建同,倒再大的霉她也只會拍手稱快。
“他們會的。”謝隱繼續不疾不徐剝石榴,還喂了兩顆到桂菀嘴里,“畢竟他們的小團體中,并非全部中舉,而馬建同可是將試題賣了一筆不菲的銀子。”
桂菀瞪大了眼,她只知道前世單琛拿了馬建同從知州府偷出的試題才得中舉人,卻不曾想原來馬建同在把試題給了單琛的同時,還給了其他人。
馬知州雖改妻為妾,又頗有些鉆營,但本質上還算個合格的官員,為了不給人留把柄,即便是當作兒子養的侄兒,也管教嚴苛,輕易不給銀子。
馬建同沒銀子怎么瀟灑的起來他倒也不傻,不敢大肆賣題,只挑了幾個家中富裕的秀才,這事兒本來要到十幾年后,其中一個秀才已成為大臣,在政治爭斗中被人揭了老底才昭告天下,單琛也在那次清洗中落了網。
不過這一回謝隱沒打算讓這件事被瞞下去。
桂菀聽得眉頭都擰起來“這樣的話,這次鄉試的成績還能算嗎會不會牽連到夫君身上”
“我與馬建同又無來往,甚至有仇,此番事情鬧大也與我無關,頂多是重考一回。”謝隱面上毫無擔憂,“娘子大可放心。”
他說這話時并不顯得傲慢,甚至很是平穩,然而越是如此,越顯得他成竹在胸,桂菀只覺臉紅耳熱,自是再生不起氣來了。
事情果然如謝隱所說,青蜀城的舉人與馬建同之間的矛盾愈發強烈,尤其是其中幾個沒中的秀才,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寒窗苦讀,卻是叫馬建同這廝賣試題害得名落孫山,哪里肯依頓時集體去知州府外靜坐抗議,馬知州這才得知馬建同的所作所為,他嚇得面色慘白,此事一旦上達天聽,別說是頂上烏紗,就是腦袋都得搬家
馬建同自知闖出大禍,只能老老實實供出買了自己試題的人,吏部迅速派遣官員前來調查此事,龍顏大怒,馬知州雖不知情,卻有瀆職之責。隨后,得知朝廷派人來查馬建同,一時間狀紙如雪花般飛來,足見此人平日有多囂張跋扈、魚肉鄉里,而馬知州當真是被蒙在鼓中
為平民憤,馬建同被判處斬首,購買試題的舉人被打了一頓板子,盡數革除功名,這馬建同臨死前還要拉謝隱下水,在名單上添了謝隱的名字。
眼見官差闖入家中將謝隱抓走,桂菀急得眼淚都要落下來,謝隱卻朝她露了個笑容,那笑容正如平日,似乎是在讓她別怕,桂菀抱著受驚的女兒,緊緊地咬住嘴唇。
被帶至州府后,于一眾等候發落瑟瑟發抖的書生中,謝隱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隔著簾子觀察這批書生的中年官員問“那青袍書生姓甚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