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隱緩緩抬起手,輕輕撫了撫陳依菲的頭發,她在這個家過得一點都不快樂,夜深人靜時,耳力過人的謝隱常常聽見她躲在被子里壓抑的哭泣,而他真的真的很希望她能幸福。
“一起逃走的話,你會感到快樂嗎”
陳依菲哭唧唧地嗯了一聲。
謝隱突然笑了。
他從來不笑的。
在陳家,陳依菲從來沒見他笑過,他總是沒有表情,在學校里也是,不跟人說話也不同人來往,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偶爾抬起眼睛看人,也是淡漠的,可當他露出笑容時,溫柔的像是春天迎面而來的風,陳依菲下意識覺得這才是他真正的模樣。
“那就走吧。”
謝隱對陳家毫無留戀,也沒有要帶的東西,他比陳依菲小兩歲,也已經成年了,但行李卻比陳依菲更少,陳依菲眼巴巴看著他,謝隱跨出堂屋門檻,回頭朝她伸出手,她驚喜地把手搭上,姐弟倆經過村子橋頭時,謝隱還面色如常與村里人打招呼,而他們沒拿什么東西,誰都不會想到他們將一去不回。
現在是下午三點二十五,距離陳家人回來還有兩個半小時,足夠他們坐上去往縣城的車了。
該說這個年代沒有滿大街的攝像頭算是好事嗎謝隱想要隱藏行蹤的話陳家人根本別想找到,陳家人完全沒想過謝隱私底下為陳依菲做了多少事,陳依菲的錄取通知書是謝隱去幫她拿的,回來后他說自己已經將錄取通知書撕毀,無論是陳前進還是錢秀萍都沒有懷疑,所以他們甚至不知道陳依菲考上了哪所大學。
而陳依菲的家庭狀況高中班主任非常清楚,即便陳家人以后去高中查,老師也會幫她隱瞞。
離開這里,重新開始,過屬于自己的人生,是謝隱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他心甘情愿作為陳耀祖活著,被動承受著陳耀祖的因果之線,但陳依菲卻說他還有未來。
陳依菲發覺弟弟和從前在家里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雖然他以前也在意她,但絕不會表現出來給任何人知道,包括她在內,如果不是她問了老師,得知給她交資料費跟各種雜費的人是謝隱,謝隱永遠都不會跟她提起。
可她邀請他一起離開之后,從他露出那個淺淺的笑容開始,他變得無比溫柔,東西都是他拿的,上車的時候會護著她,人多的地方會主動牽她的手,陳依菲從來沒有跟人這樣親近過,她一心學習,在學校里也沒有交到親密的朋友,家人更不用說,他們不可能對她好,弟弟是唯一的例外。
她人生中所感受到的溫暖與愛,幾乎都是來自于他。
車上空出了一個座位,謝隱讓陳依菲坐,陳依菲讓謝隱坐,兩人互相退讓了半天,最后以謝隱把陳依菲摁座位上告終。
他個子很高,長得也好看,其實想找對象并不難,只是謝隱不可能禍害人家無辜姑娘,誰嫁到陳家來不是受罪
車子逐漸行駛,離村子越來越遠,而陳家人六點左右回家,發現家門緊鎖,家里的人卻不見蹤影,一開始也沒多想,以為是陳依菲跑了陳耀祖去追,可左等右等人都不回來,四處打聽之下得知姐弟倆下午一起離開了村子,他們還不肯接受現實,嚷嚷著要報警,說是陳依菲拐帶了陳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