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了謝大哥還會記得她嗎他們這幾年都沒有私下聯系,只有阿娘跟他之間的往來信件,說的都是些家常瑣事,知道他平安她便安心,可她今年都二十二了,真怕見了面,他會認不出她來。
侯夫人一進來,便無奈的笑了“盈姐兒,你這是在做什么衣服弄得滿床都是。”
“我不知道穿什么。”趙妙盈撲進母親懷中,難得像個小姑娘撒嬌,“阿娘幫我參謀參謀,哪一套好看啊”
“這一套吧”
侯夫人取的是一套粉色衣裙,鮮艷嬌嫩如桃花,層層疊疊的仙氣十足,趙妙盈有些猶豫“會不會太粉嫩了些,我又不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但母親的眼光她是信任的,因此百般糾結后,她終究還是換上了這身粉色衣裙,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穿了這么鮮嫩的顏色,仿佛鏡子里倒映出的自己,也一如當年杏花巷中,那個等待良人的少女。
“顯哥兒這么晚了還過來,是有什么事不成”
侯夫人看見謝隱,面上立時滿是笑容,她是典型的慈母心腸,人也溫婉賢惠,待誰都是一團和氣,若非是從小侯爺的記憶中得知淮南候夫妻的品行,謝隱也不會選擇深夜坦白,畢竟這世上多得是為了面子不顧親情之人,已經養育長大的養子,與在外漂泊十七年的親生女兒,在膝下僅有一子的情況下,很多人都會選擇兒子。
無論是從繼承爵位的角度,還是顏面的角度。
謝隱進屋后,立刻向淮南候夫妻跪了下來
這一跪,驚呆了兩人,夫妻倆面面相覷,連忙來扶,而跟在謝隱身后的陸妙盈,自然也被他們看在眼中。
乍一看覺得這姑娘面善,似曾相識,有那么一瞬間,侯夫人雜七雜八想了許多,心說難道是兒子看中了這位姑娘,因此不想要跟方家的婚事了可兩家婚事已經定下,怎能輕易說退若被人得知,要說他們家風不正。
倒是侯爺盯著陸妙盈看了半晌,驚愕地又看向妻子“夫人,這”
陸妙盈心中亦是無比忐忑,她雖不怨天尤人,可得知自己并非養父母親生時也著實傷心,怎能不去想自己的親生父母尤其是在養父為了還賭債將自己賣了之后,她又渴望尋到親生父母,又怕尋到了得知他們是故意不要她,眼下竟癡癡站著,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父親,母親,今日,兒有一事,須得向二位稟明。”
在淮南候夫妻震驚的目光與表情中,謝隱緩緩將自己與陸妙盈的身世道出來,原本他認為,像小侯爺這樣的人,即便一生孤苦眾叛親離都是理所當然,偏偏淮南候夫妻疼他愛他,陸妙盈待他更是真心,倘若叫這些人知道他內里的卑劣不堪,對他們情感上將會造成巨大的傷害,那樣的話,非但不能了結因果,反倒要增添業障,因此,謝隱略過了小侯爺的真實想法,只說自己與那背主的奴才趙吉虛以委蛇,想要從他身上得知幕后之人的線索,如今趙吉引誘他騙了陸妙盈的身子,再在大婚后納陸妙盈為妾,他覺得再不說出實情,只怕釀成大禍,因此才和盤托出。
至于他與陸妙盈相識后才與方家定親一事,謝隱對此誠懇認錯,小侯爺自然是想兩頭討好哪邊都不落下,他卻不會如此,只說自己思慮不周,優柔寡斷,萬分掙扎后才決定誠實相告。
想想也是,他做了十七年金貴小侯爺,一朝得知自己并非親生,難免慌亂不安,害怕失去,除卻富貴日子外,淮南候夫妻這樣的父母世間罕見,誰會愿意離開他們呢
謝隱一直跪在地上不起來,淮南候伸手來扶他“好孩子,顯兒,你能說出實情,不對我們隱瞞,便不負為父這么多年對你的教導了。”
他知道自己兒子沒什么才能,但有他在,保他一生榮華并不難,只要孩子品性好,做不出什么事業也無所謂,從前趙顯雖在他們夫妻面前乖巧,但私底下什么德性,淮南候也略有察覺,他自認盡職盡責,孩子為何會長成那樣如今看來,只是少年頑劣,本性卻不壞,如此他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