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姑娘在屏風后聽得一清二楚,她見過小侯爺幾次,對自己即將嫁給這樣的人,不說心生怨懟,但失望總歸有幾分,可今日卻讓她見識到了他優秀的品行,只可惜,她不能去賭他的未來,那太縹緲虛無,即便小侯爺敢保證他定會出人頭地,她也不會賭,因為她是方家女,應當以自己的婚事承擔起家族的榮耀。
緣盡于此,僅此而已。
還了婚書,退了信物,這樁未完成的婚事便宣告結束,謝隱離開前,向屏風后的方家姑娘鞠躬致歉,方家姑娘睫毛微顫,似乎是想說兩句話,最終卻什么都沒說,只微微頷首,由衷祝愿他日后能平步青云,再覓良緣。
很快,淮南侯府小侯爺并非淮南候夫婦親生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正在所有人都等著看笑話時,圣上的旨意下達,封認祖歸宗的趙家姑娘為安平縣主,而與淮南侯府退親的方家,也并未與淮南侯府反目成仇,安平縣主認祖歸宗那日,方大人還親自前往祝賀,實力打破兩家不和的謠傳。
至于那位一朝跌落云端的小侯爺,有人暗中觀察了幾日,曾想尋他的麻煩,卻怎么也找不到那人,竟是不知所蹤。
一開始人們還會笑話他竹籃打水一場空,笑他往日高高在上,如今卻淪為庶民,只是時間一長,久不見人,漸漸地也就不再提起,像是一顆落入湖面的石頭,只在最初激起些許水花,隨后便消失無蹤,沉寂到底,再無人提及。
邊境氣候惡劣,地理環境特殊,導致這里糧食產量極低,再加上漫天風沙,刮起來時如刀刃磨礪臉面,因此生活在這里的無論軍民,大多生得大手大腳、面黃粗糙。
而軍營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底層營帳,聚眾排外、恃強凌弱的兵痞簡直數也數不清,不打仗的時候,他們大多無所事事,除卻每日必要的操練,回來必定是張嘴罵娘,一雙臭腳十天半個月不洗是常有的事。
他們大多是從內陸被征兵,背井離鄉來到邊境,上一回戰場,能不能活著回來都得另說,巨大的心理壓力導致兵士之間隔三岔五起沖突,饒是胥豐田大將軍明令禁止聚眾斗毆,還當眾砍了幾個違反軍令的兵痞,也仍舊無法抑制這股歪風邪氣。
原因無他,這場仗打得實在是太久、太久了。
蠻子驍勇善戰,常年擄掠邊境,燒殺搶奪無惡不作,剛上戰場的新兵們看著那魁梧高大的身軀以及兇神惡煞的面容,膽子小點的直接被嚇得魂飛魄散,從骨子里便沒有與之抗衡的勇氣,更何況朝廷軍餉發的又不及時,常年缺衣少穿,肚皮都不怎么填得飽,拿什么去跟蠻子打
胥豐田將軍幾次三番寫加急快報,可惜都石沉大海,他心知肚明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塘報在上呈圣人之間便被攔下也未可知,簡要來說,朝中有人不希望他打勝仗,只希望他與蠻子互相制約僵持不下,將他困死在邊境不得回朝,那便是他們的目的。
兵部與戶部一定都有他們的人,因此才能聯手將軍餉扣下,送來的也大多以次充好,連活都活不下去,幾個月發一回餉銀,上戰場就要沒命,將士們怎么能有士氣
謝隱帶著淮南候的書信前來投奔,胥豐田見他生得俊美皎潔,原本打算將他留在營帳中做個文書,謝隱卻不愿,于是便作為新兵被分配下去,他只需要胥豐田給予這個機會,剩下的并不需要他人幫忙。
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新人,與謝隱同住一所營帳的兵士們都十分不爽
大家都十天半個月洗一回澡,就你天天洗大家每天晚上都不洗腳上床就睡,就你愛干凈那大通鋪臭烘烘臟兮兮的誰不知道就你嫌棄,連躺都不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