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帝王崩,未有所出之嬪妃皆要殉葬,沒有為帝王誕下子嗣,便是物品,誕下子嗣,是略有價值的物品,物品便應殉葬,正如奴才應當殉主。”
謝隱一邊說,一邊順著桂菀的長發“可人是有思想的動物,會思考,會懷疑,會反抗,那么在這時候,便需要道德作為枷鎖,加諸在女人脖頸上的,正是貞操二字,活著,要鎖住你的肉體,死了,要鎖住你的靈魂,徹頭徹尾將你變成主人的所有物,伴隨占有欲而來的從來都不是愛,而是控制欲,貞操本就是不該存在的東西。”
“男人也整日拋頭露面,也幻想三妻四妾,所以女人要降低對自己的道德要求標準,把底線放下來,你會發現,活著其實是件很不錯的事。”
桂菀聽得都忘記了痛苦,她不敢置信地盯著謝隱,這種離經叛道、聞所未聞的說法,簡直、簡直
“做錯事的人應當接受懲罰,而受害者只要昂首挺胸就好了。”謝隱緩緩將她擁入懷中,不讓她看見自己冰冷到幾乎凝結成霜雪的眼眸,“環境所限,這番言論無法大肆宣揚,但你沒有錯,也無需為此感到羞愧。”
沒有錯的人不應當背上罪孽,謝隱向來是這樣認為的。
他心中僅有一個信條,那便是絕不勸人向善。
她在害怕。
但她怕的不是自己遭遇了那么可怕的事情,而是害怕自己遇到這件事后將要面對的悲劇。
即便沒有人知曉,那個試圖侵犯自己的人,還有眼前的夫君,都是知情人,尤其是夫君,誰會容忍一個給自己頭上戴綠帽的妻子即便不是她自愿的,即便她是被強迫的,但她失貞是不爭的事實,夫君是讀書人,讀書人更重貞潔,只要想到這一點,桂菀便不受控制的感到畏懼與恐怖。
她知道自己完了,這一生都完了,甚至于父親跟弟弟還有女兒都要受到自己連累,最好的方法便是自殺殉節,如此才能避免家人為自己蒙羞。
想到這里,桂菀心一橫,徑直往墻壁撞去
謝隱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抓住,桂菀頓時瘋狂掙扎,對他又抓又咬情緒徹底失控,謝隱始終不曾松手,即便自己手掌虎口處都被咬出鮮血。
桂菀被禁錮,她終于從一心求死轉而變為悲傷絕望,靠在謝隱懷中哀哀哭泣,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衫,像是抱著救命稻草一般,抱著這個瘦弱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沒事了沒事了,真的沒事了”謝隱緩緩拍著她的背,聲音輕柔,“有我在呢,不會讓你有事的。”
桂菀摟著他的脖子哭個不停,房內只有他們兩人,他安靜地等她哭完,才握著她的手臂給她涂抹藥膏,垂下的眼眸冷如寒冰。
這份冰冷并非針對桂菀,而是對這具身體的主人單琛。
覬覦桂菀美貌的紈绔固然可恨,可真要說起自私狹隘、貪婪無知,還是要屬單琛,他本是個窮書生,父母早逝,連飯都要吃不起,更別說是考科舉,而桂家在城內經營了幾家糕點鋪子,銀錢是不缺的,但桂老爺四年前喪妻,妻子一尸兩命,給他留下了個小兒子,今年才四歲,桂老爺自己身體也不大好,家里的生意無人撐起,因此女兒桂菀便挑起了大梁。
只是時日一長,桂菀的婚事便成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