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了。”謝隱應著,提醒她小心門檻兒,老阿婆眼睛雖不大好,腿腳倒還算利索,她不要別人可憐自己,日常自己洗衣做飯都還行。
看過了老阿婆,拿回了鑰匙,謝隱打開了門,看見院子里正怒放的花,與茁壯碧綠的菜苗,干凈又整潔,就像是他從沒離開過。
他是很容易被善意與溫柔打動的,并且愿意不顧一切地去回報,望著花團錦簇的院子,謝隱嘴角不由得上揚,露出了最為真心的笑容。
一開始是想要得到沒有因果牽絆的祭品,可這個過程并沒有令他感到痛苦或是不耐,人世間的美好便是如此,越是意識到這個事實,謝隱便越清醒。
他心中的怒火與恨意并沒有絲毫減少,只是被這些溫柔所壓制,就像他在戰場上明明想要瘋狂殺戮,最終卻仍然逼迫自己克制一樣。
他將這一切歸于自己想要重生的渴望,他愿意去呵護如趙妙盈、淮南候夫妻這樣美好的人,也愿意關照如老阿婆、方家姑娘這樣的普通人,但惟獨一點,謝隱不承認自己是個好人。
他是虛偽的、古怪的,因此要好生隱藏,要自我控制。
即便是為了回報這些人對他的期待,也不能做出無法挽回的錯事,他就是因為這個才活著的。
謝隱在院子里站了許久許久,他似乎不需要入眠,只想要清醒,哪怕很短暫。
次日一早,老阿婆來敲門,招呼謝隱去她家里吃飯,她一個人過得艱難,趙妙盈幫襯了許多,早飯是粗糧粥跟粗面餅子,因著謝隱來吃,老阿婆還特別舍得的炒了雞蛋,把鮮嫩的小蔥一掐,香噴噴的蔥爆蛋便出國了,雞蛋嫩,小蔥香,配著粗糧餅子味道很是不錯。
老阿婆有些不好意思“吃得不好。”
謝隱道“比在軍中好多了,最難的時候三天三夜連口水都沒得喝。”
他一邊說著,一邊為了表示好吃,狠狠撕咬了一大口,老阿婆見他吃得這樣香,眼都笑瞇了,連連叫他不要客氣。
怕他吃不飽烙了一大鍋餅子,全進了謝隱肚子,老阿婆還以為他沒吃飽,硬是要給他再烙,謝隱原本想要阻止,轉念一想還是算了,畢竟是阿婆的好意,只提醒道“阿婆,少烙一點,已經差不多了。”
正說著呢,有貴客登門,趙妙盈拎著大包小包出現在門口,嘴里喊著阿婆,一進門瞧見謝隱在,嚇得手里的東西都沒拿住,謝隱大步上前,才避免了摔到地上的命運。
話音未落,就見淮南候伸手過來,在她臉上掐了一下,侯夫人瞬間怒了“趙鐵漢”
淮南候嚇了一咯噔,連忙討好道“疼嗎夫人要是疼就不是做夢。”
若非女兒大了,他還想掐一下女兒,讓女兒瞧瞧自己是不是還沒醒呢。
侯夫人揉著臉,趙妙盈扶著母親,“阿爹,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并非自己做夢之后,淮南候瞬間得意起來,兩手叉腰“我有一個好消息跟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們,你們娘倆兒自己商量商量,是先聽好消息呢,還是先聽壞消息”